太監劉繼正服侍著燕皇安靜用著早膳,見門簾子外有人影晃了晃,抬起眼皮子瞧了瞧,見是自己的徒弟呂連順在外面使著眼色,連忙悄悄走了出來:“什麼事兒?”
“永嘉長公主來了,在宮門外求見皇上。”呂連順忙低聲回了話。
倒是來得快——劉繼輕點了下頭:“知道了,在這兒等著,我去跟皇上那兒請個示下。”
劉繼才一回身輕輕揭了簾子進去,正拿著溼帕子抹著嘴的燕皇就開了口:“怎麼,永嘉來了?”
劉繼連忙躬了身子答話:“回皇上,永嘉長公主在宮門外求見。”
燕皇將手中的溼帕子“啪”地扔進一邊宮人捧著的銅盆裡,昂然站起身來:“她倒是好快的信!”走了幾步才繼續發了話,“傳朕口諭,宣永嘉御書房覲見;今日早朝推遲半個時辰!”
只推遲半個時辰……看來皇上對駙馬文廷緒的所為已經是憤怒之極了!想到就在一個時辰前,錦衣衛指揮同知周良保帶著千戶陳嶽夜叩宮門,呈在皇上面前的那一沓證據,劉繼心裡微微打了個寒噤,連忙應了聲“是”,躬身退了出去。
見呂連順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劉繼直起身子低聲吩咐了下去:“皇上口諭,宣永嘉長公主覲見。”又叫過自己另外一個徒弟:“柴興,你去大殿宣皇上口諭,今日早朝推遲半個時辰!”
呂連順和柴興對視一眼,各自應了聲忙忙走了。劉繼看著兩人分走兩頭的背影,轉了轉手腕子上一串深紅色的老蜜蠟珠子,心裡暗歎了一聲:
大燕立國才二十餘載,這年景平順的到底有什麼不好的,生生又要攪出這樣的事來,根本就是觸了皇上的逆鱗,今年這個年,只怕少不得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永嘉長公主燕如欣正跟著呂連順急急往御書房奔去的時候,正著急等在家裡的次子文成顥有些詫異地看著垂手躬身站在面前的管家宋福,不太確定地又問了一聲:“你是說錦衣衛試百戶米良生要見我?”
宋福連連點頭:“是,是他找人傳的話進來的。”
這個米良生,當初也是跟他一起吃過幾次酒席、說過幾回話的,氣味有些相投,雖然不算深交,但是交情還是有幾分的,這個時候跑來……文成顥摸了摸下巴,看向宋福:“他說約在哪裡見面?”
“南通街的茗香茶樓。”宋福連忙答了,“米百戶特地提醒,說如今特殊時期,讓少爺您別驚動了別人,悄悄喬裝過去最好。”
母親接到飛信知道留在燕京城仙山莊的父親和被錦衣衛帶走後急匆匆就往宮中去了,文成顥陪著母親一路趕回來,卻被叮囑老實呆在府裡頭等著。
這都什麼時候了,文成顥怎麼等得下去?聽到米良生暗邀,眼睛不由一亮,回頭吩咐自己的長隨:“田傑,給我找套小管事穿的衣服過來,我們現在出去!”
田傑疑著勸了一聲:“二爺,公主走之前吩咐過,讓你就守在府裡的……”
文成顥豎了眉毛一腳就踹了過去:“我爹跟我哥都被錦衣衛帶走了,爺得多心大才在這屋裡頭坐得下?那米良生可是錦衣衛的百戶,爺過去可是找路子!”
田傑捱了一腳,連聲賠罪跑下去找衣服了,服侍著文成顥很快喬裝停當,悄悄從角門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