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長公主?”易長安輕聲跟了一句,臉色也慢慢凝重起來。
永嘉長公主自小聰慧乖巧,頗得先皇的疼愛,連帶著她的母妃,如今已故的聖母孝慈皇太后也沾了不少光,得了先皇幾分寵,由此生下了如今的燕皇。
後來奪嫡之爭中,孝慈皇太后被當時的皇后構陷而死,是永嘉長公主而出,在先皇的盛怒中護住了,後來孝慈皇太后冤情得雪,先皇心中愧欠,自此對格外關照幾分,也就此起勢,終於被立為太子,之後更是登上了大寶。
燕皇登基以後,很快就封了他的嫡姐為永嘉長公主,長公主府的一應待遇,是皇親國戚裡面最好的一份,生下的兩個兒子先後都封了個伯爵之位,雖然是虛銜,也可見聖心偏寵之意。
連帶著長公主嫁的文駙馬家也水漲船高,不僅受封了一個懷恩伯的爵位,還在勳貴圈子中如魚得水。
自婁四德的死開始,越是查下去,易長安就越感覺那隻無形的手勢力很大,如果這手的背後是燕皇一母同胞的永嘉長公主,那也確實能有這樣的力量。
難道是這些年來養尊處優,永嘉長公主也養大了心志,想著再往上登一層?易長安看向陳嶽,眼中滿含了擔憂……
夜色已深,御書房裡燈火明亮,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陳嶽跪在錦衣衛指揮同知周良保的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膝前厚絨氈毯上織就的寶相花紋,彷彿那並不是什麼簡單的花紋,而是一張十八姑娘的嬌面一般。
良久,上方終於傳來一聲冷淡而威嚴的聲音:“起來吧。”
陳嶽微微抬了抬眼,瞧著跪在前面的周良保並沒有動作,也沉著地跟著繼續跪著。
周良保抬眼對上燕皇微深的目光,又飛快地低下了頭:“還請皇上示下,此事臣等該如何辦理?若是被御史參上臣一個暗窺皇族的罪名,臣這個年也沒法兒安穩過了……”
話沒說完,一支紫玉狼毫就劈頭向他砸來。周良保下意識地抄手接在手中,又連忙雙手捧著高舉過頭頂:“臣,謝皇上賞賜!”
燕皇終於氣笑了一聲:“當著鈺山的面,你這上峰倒是好厚的臉!還不快起來!”
周良保這才帶著陳嶽站了起來,只是神色輕鬆的握著那支紫玉狼毫,並沒有再出聲。
燕皇卻是收了有些晦暗莫名的臉色,輕輕嘆了一聲:“人心易變嗎,這麼些年了……”
此時的燕皇,語氣中帶了些傷感,要是不看他身上穿的那件明黃色的龍袍,完全就是一個已知天命的滄桑老人。
陳嶽心頭正微微有所觸動,忽然聽到燕皇點了自己的名:“陳嶽聽旨!”
“臣在!”陳嶽連忙一步上前,重新跪了下去,聽著燕皇一字一句緩緩念出的口諭,心頭一緊,響亮應了一聲:“臣遵旨!”這才起身垂目退回到周良保身後一步的位置。
剛才的滄桑老人似乎根本只是他的錯覺,此時的燕皇,目光幽深不可見底,一身含而不露的威勢讓人不敢直視,剛才那一道口諭,更是讓陳嶽清楚,這天家,從來就沒有什麼親情……
宮門已經下匙,還是劉繼拿了燕皇的手書,親自將周良保和陳嶽送了出來。早有一直等在宮門外的下屬將馬匹牽了過來。
陳嶽虛送了送,周良保翻身上馬,沉吟了片刻還是低低叮囑了一句:“我知道你素來穩重,不過此事,你切記萬須慎重而行!”
當初還在潛邸時就跟在燕皇身邊的人不少,他的才能並不算是最出眾的,但是後來能坐上現在這個錦衣衛指揮同知的位置,除了兩人之間的交情,靠的就是會揣摩聖心。
聖心……難測啊!
而且這一回他們要對上的又是皇上一直敬重的長姐——永嘉長公主!現在錦衣衛只是根據證據有所懷疑,如果長公主沒事,他們可能會挨燕皇一頓申斥,如果真有事……
以周良保的瞭解,燕皇會震怒,會從嚴處置,錦衣衛不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嗎?可是燕皇揮著這把刀把他曾經的那片親情斬斷以後,誰又能保證,他以後再懷念自己的長姐的時候,不會遷怒甚至厭棄當初的這把刀呢?
陳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好苗子,周良保並不想陳嶽輕易在這件事中折戟;但是他向來只忠心燕皇,聽到這件事不得不上報,但得了燕皇的口諭後,他又有些操心起陳嶽來,所以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點了他一聲。
“大人放心,屬下省得!”陳嶽心裡有數,恭敬地退後一步揖了一禮,“夜已深了,大人騎馬小心些。屬下今天剛得了些鐵皮楓鬥,等明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