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易大人說是讓人給她上藥,剛才卻是並沒有叫別人,而是親自給她處理了傷口。這些年輕男人心裡怎麼想的她還不清楚嗎,不就是藉機摸摸揩揩嘛,要不是……這位易大人倒也不錯!
女牢裡那幾位女眷心思各異,先前幾位女眷被帶去問話的那間刑房裡,易長安卻眼含著興奮,一把緊緊拉住了陳嶽的手:“那個趙氏,她手上的蔻丹是今天新塗的!”
陳嶽愣了愣,鳳眸中的神色驀地深沉起來。
清早的時候常人都要洗漱淨面,手上要沾水,而且趙氏身為妾氏,洗漱完了之後還要去餘氏跟前立規矩,應該說早上的時候很緊張才對。
而且錦衣衛一大早過來抄家將張家攪得雞飛狗跳,在這種情形下,趙氏怎麼還有心情還有閒暇給自己的指甲新塗上蔻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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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給她上藥的時候注意看了一下,”易長安那雙澄澈的黑眸閃閃發亮,“她的蔻丹塗得很鮮豔,但是有的地方沒塗勻,有的還塗出來了,而且,她兩邊大拇指指甲上的顏色要比其他幾個手指的指甲顏色要淺一些!”
取過一隻茶盞,往裡面注了八分滿的茶水,易長安雙手捧著遞到了陳嶽面前,聲音故意放嗲了幾分:“陳大人請喝茶!”
陳嶽神色半分都沒變,只盯著易長安兩根扣在茶盞內沿、已經被茶水泡著的大拇指,鳳眸微轉:“長安是說,那個趙氏把毒混在蔻丹裡,塗在指甲上面——”
身為妾氏,雖然下了大牢還是少不得要對正室表示尊重,一碗水自然要雙手去捧,這動作看起來很是自然,但是誰會想到,趙氏其實是讓大拇指指甲上塗的東西溶進水裡呢?
陳嶽頓了頓,又有些很快搖了搖頭:“不對,如果是毒,那其他人也喝了這水……趙氏指甲上塗的應該是某種藥!”所以其他人喝過了那碗水才並沒有什麼事!
易長安笑著擱下茶盞,取帕子將自己的手揩乾淨,摸了一粒粽子糖了嘴裡:“陳大人英明神武!下官也猜想那應該是某種可以刺激和加重心疾發作的藥。
早上錦衣衛抄家的時候,那些女眷都是匆匆被押走的吧?我想趙氏可能得了信知道前面亂著,所以匆匆塗了加料的蔻丹,想來卻是沒有時間再藏著這蔻丹了。”
這一點,從趙氏那根本沒塗勻蔻丹的指甲上就知道了。
這一下,兩人也沒時間去吃什麼晚飯了,帶了人匆匆就往張勝元家裡趕去。
張家一早被錦衣衛查抄,主要抄檢的是金銀等貴重財物和書信之類可能存在的證據,至於其他的東西,暫時都還放在那裡;只留下了兩人先守在那裡。
張家不是大官大富人家,雖然住在南城,但是佔地並不大,幾個姨娘都是擱在西院裡住著,一人一間廂房並一間讓丫環住的小耳房而已。
陳嶽進了西院後只看了兩眼,就帶著易長安往南向一間廂房走去:“趙氏應該是住在這裡!”
南向的那間廂房採光充足,且明顯要比其他幾間廂房大些,而且裡面的擺設佈置因為只是被匆匆抄撿過,並不是很凌亂,大眼也看得出很符合趙氏的打扮風格。
兩人一走進去根本不用找,就在梳妝檯上看到了一盒連蓋子都沒來得及蓋上的豔紅蔻丹,大概是因為被人匆匆扔回桌子上,外面還灑了一點出來。
看顏色,正是趙氏塗在手上的那一種。
陳嶽叫了魏亭進來,把那盒蔻丹小心包了起來,又叮囑了他幾句,這才催促著他走了;回頭卻看到易長安正盯著窗邊一隻高腰美人几上的梅瓶發愣。
那梅瓶雖然是鈞瓷的,但是以陳嶽的眼力來看,倒也並不是什麼多好的貨。見易長安只顧看著那梅瓶,陳嶽不由笑了一聲:“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既是喜歡,回去我送你個冰紋鈞瓷的。”
易長安卻搖了搖頭,上前兩步將那隻梅瓶抱了下來;陳嶽不由挑了挑眉。
張家現在被抄撿了,身為錦衣衛,看中什麼不算太打眼的,要隨手拿走一兩件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陳嶽知道,易長安從來不是這種會順手拿的性子。
盯著那隻遞到面前的梅瓶,陳嶽不解地看了易長安一眼。
想到男多對花花草草什麼的並不感冒,易長安只得開口提醒了一句:“誰讓你看梅瓶了,我是讓你看這梅瓶裡的梅花!”
梅瓶裡注了半甌清水,裡面的梅花大概也養了幾天了,並不像原來才從枝頭摘下時那般精神。饒是如此,幾枝虯枝上淡青色的梅花重瓣累累,豔紅的猶如滴血,也頗可入眼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