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三娘“哇”的一聲忍不住哭了出來,掩著臉往外跑了;到底是顧到陳嶽此時負傷,並沒有敢去他那邊吵鬧。
“三娘!三——”常大興見喚不住雷三娘,有心想追上去,想到追上去雷三娘也是一通胡攪蠻纏,這場氣硬是扯不清,只得駐在原地,氣惱地狠狠跺了跺腳。
魏亭先前不意自己為了避著大人和易大人那邊,竟到這兒聽了常大興和雷三孃的牆角,聽著兩人正鬧得兇,更是不敢發出聲音。
直到這會兒雷三娘跑了,魏亭才略微活動了下自己端著盆子的痠疼的手腕,盆子裡的水輕輕一晃,牆那邊的常大興就立即警覺地問了一聲:“誰在那裡!”一個縱身就跳過牆來。
魏亭尷尬地賠了笑喚了一聲:“大興哥,剛才……我、我不是故意的……”
常大興當初和魏亭的兄長交情不錯,魏亭兄長因公殉職後,對新入錦衣衛的魏亭也極是照顧。雖然跟雷三娘吵架被人聽見不好意思,但是算算魏亭也不怎麼算外人,常大興低低應了一聲:“亭子,剛才……讓你見笑了。”
“沒有沒有,”魏亭連連搖頭,想了想又勸了一句,“興哥,嫂子那邊也是太著緊你了,所以才會、才會生些閒氣出來,這女人還是要靠哄……”
魏亭自己還沒找婆娘呢,倒知道來勸自己了。常大興苦笑了一聲:“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忙你的吧。大人這一負傷,我們都打點起精神來,別讓人鑽了空子,這些私事以後得空再說!”說完就大步走了。
魏亭“哎”了一聲,見常大興早已走得沒影了,只得把自己還要勸的話嚥了回去:大興哥和雷三娘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大興哥還得求大人先把他從綠柳衛裡調回來才是啊!罷了罷了,大人現在正傷著,等過幾天再說這些事吧。
瞧著盆子裡的熱水已經溫了,魏亭連忙回去重新換了盆熱水,急忙往陳嶽的臥室趕去。
房間裡,易長安輕輕攪著勺子,估摸著藥汁已經溫下來了,舀了一勺沾了沾唇自己嚐了嚐,見確實可以入口了,忙在床頭墊了只大迎枕,扶著陳嶽半坐起來,舀了一勺藥汁遞到了他嘴邊。
陳嶽很少喝藥,就是喝的時候也是接了碗一仰頭就咕嚕咕嚕全嚥下去,可是看到易長安先嚐了那藥,陳嶽便沒有作聲,只張著嘴任易長安一勺勺喂到他嘴邊;心裡想著這勺子剛剛才碰過她的唇,這會兒又噙在他嘴裡,竟是並不覺得藥汁有什麼苦。
因為怕陳嶽半夜裡發熱,薛院判這藥裡就開了有清火退熱的黃蓮,易長安先前只沾唇嚐了一點,就覺得特別苦,這會兒瞧著陳嶽一勺勺吃得安適,頗有幾分甘之如飴的意味,一時不由愣了愣:“不苦嗎?”
“本來苦,但是想到你嘗過了,就不覺得苦。”
有易長安陪在身邊,加上又歇了一陣,陳嶽已經回覆了不少精神,一雙鳳眸斜斜一撩,竟是說不出的繾綣。易長安心裡“咚”地一跳,手上的藥碗差點沒打翻:這個臭流氓,美男計是越用越嫻熟了,不過……她喜歡!
“就會花言巧語地哄人!”心裡雖然高興,易長安面上卻裝作板了臉,將那隻藥碗往陳嶽手裡一擱,“你還有隻手沒傷,自己端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