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四德就是一個賣命的馬仔,他能依仗什麼呢?
易長安左思右想沒有頭緒,索性先把那隻木匣子拿了出來:“算了,我們慢慢再查吧,先把這隻匣子裡的東西謄錄一份送到司戶司,讓他們也能從這些數字裡面早些翻找出原始單據出來。”
陳嶽點了點頭,喚了兩名手下進來,伸手從木匣子取出了那一沓字紙:“你們儘快把這些都謄錄一份出來。”
字紙輕抖間,一朵乾枯的梅花從裡面飄然落下,易長安“咦”了一聲,彎腰拾起了那朵梅花。
婁四德並不是什麼愛好風雅的人,這一點可以從他家中的佈置中看得出來,這朵乾枯的梅花為什麼會在他裝了秘密的木匣子裡呢?
梅花雖然已經幹萎,但是顏色猶在,看得出來,應該是今年新開的花朵,小小的一朵,卻是重瓣累累,淡青色的花瓣中,花蕊卻是豔紅色,可以想見花朵盛放時,會是何等嬌美。
不過現在正值冬季,梅花處處可見,或許是這朵梅花落在了婁四德身上,然後在他放東西時,無意中掉落進了這隻木匣子裡也說不定。
易長安想了想,還是將那朵梅花放回了木匣子裡,俯身看向陳嶽那兩名手下抄錄的字紙,本想從裡面發現些線索,只是那些字紙上只記載了賦稅的資料,要想找出其他的,卻是半點兒也沒有。
瞧著易長安眉頭緊皺,陳嶽伸指叩了叩桌面,提了個建議:“不如我們去張勝元家裡再看看?”
婁四德只是個下面做事的小蝦米,姚偉義雖然是主事,作用也是差不多,張勝元一見勢頭不對,就服毒自盡,只怕裡面還有些文章,雖然錦衣衛將張家抄了一遍,或許易長安過去還能找出些線索?
易長安點了點頭,正要和陳嶽出去,魏亭卻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大、大人!張勝元的妻子死了!”
陳嶽臉色不由一凜:“殺手呢,捉住了嗎?”
得知婁家滅門後,他還特意讓魏亭去加派了人手看管好張勝元的家眷,能在重重錦衣衛的守護下殺了人,怎麼也該留下幾個活口下來。
魏亭神色卻有些慚怍:“大人,沒有殺手……”
沒有殺手?陳嶽緊緊盯著魏亭,臉色分外難看起來:“你不會告訴我,張勝元的妻子是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自殺的吧!”
重犯的家眷,錦衣衛沒有審訊之前,就是想死也是死不成的,什麼時候居然會出這種疏漏?!
“屬下、屬下也不知道,巡邏的守衛前一息剛剛過去,還沒轉身就聽到那女人叫了一聲,等回頭看的時候,就看到她已經死了……”魏亭嚅嚅答著,將頭深深低了下去;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事實就是,張勝元的妻子死了!
陳嶽剛瞪了魏亭一眼,易長安已經開了口:“走吧,我們趕緊先去看看!”
張勝元家中被查抄,所有家眷都被押進了昭獄,男女分關在兩間牢房,下人則押在了另外一處。
昭獄中空氣汙濁,環境陰暗,陳舊的和新鮮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讓人聞之慾嘔。
易長安不得不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直到走到女牢這邊,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女牢這邊一般都是重犯的家眷,因為受到家中男人的牽連,所以被一起抓了進來,上刑的情形很少,所以情況要好一些;不過也僅止於好一些而已,裡面那種陰森的環境,如果有人能出去是絕對不想再進來第二次的。
巧合?滅口?還是報復?
易長安取下帕子鬆了一口氣,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去的那間牢房:那間牢房裡幾個女人都瑟縮地擠在一個角落,離另外一個角落儘量隔得遠遠的,而她們遠遠避開的那處角落的地面上,正倚牆靠坐著一人,一動不動,微微低垂著頭,正是張勝元的妻子餘氏;只是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讓人開啟了牢門,易長安當先走了進去,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死者的情形,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才讓人把屍體先運了出去。
見易長安回頭看了一眼還縮在角落裡的幾個女人,陳嶽上前低聲解釋了一句:“那幾個是張勝元家中的女眷,他的幾個妾氏和庶女。”
易長安點了點頭:“把她們分開關押;一會兒我要問口供。”
陳嶽一揮手,魏亭立即帶著人上前,將人分開押走了,有人還驚叫了一聲,又很快被捂住了嘴拖了出去;牢房裡瞬間空蕩起來。
易長安仔細在牢房裡又搜尋了一番,甚至還把鋪在地上的那些陳年稻草一把把摟起來抖了抖,見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