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昊聽得氣炸了肺,忍不住嚷了起來:“真是不識好人心!這唐僧是什麼師父啊,我要有這樣的師父我就——”
不等他說出口,外面突然傳來重重一咳:“景昊,不可胡言!”
另眼相看
天地君親師,在大燕尊師重教是君子之德,師尊如父,從師而判離者,為眾人所不齒。
周介甫生怕自己這孫兒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急忙開口喝止了他。
聽到外面這一聲,屋裡頭頓時一靜,周景昊先跑了出來,老老實實給周介甫行禮:“祖父!”
易長安跟隨在後,聽到周景昊這聲招呼,哪裡還不明白這人就是當朝的吏部尚書周閣老周大人?正要躬身行禮,一眼瞄到周介甫身邊的人,頓時一愣。
那人卻一臉笑意地上前先打了招呼:“我倒是不知道長安除了會破案以外,連故事也講得這麼好;你要是去寫書,只怕此刻已經名揚天下了。”
易長安連忙先跟這邊躬身一揖:“太子殿下說笑了。”這才跟周閣老這邊行了禮,“燕京府推官易梁請周大人安。”
周景昊愣了片刻,也在祖父的眼色下老實跪了下去:“太子殿下聖安!”
燕恆擺了擺手,扶了周景昊起來:“你就是景昊?快些起來,孤聽說那天就你在那拍花子身上踢了一腳,易大人才發現了端倪……不錯,有些膽識!”伸手就把系在腰上的一隻玉蟬取了下來,遞到了周景昊的面前。
周介甫連忙幫著孫兒開了聲:“還不快謝殿下賞賜?”
見祖父開了口,周景昊連忙雙手捧過玉蟬,順著燕恆那一扶站了起來,瞥見祖父一個手勢,戀戀不捨地看了易長安一眼,垂頭先退了出去。
到底是閣老府中,雖然周景昊才是一個小小的孩童,該學的規矩早早就學了……易長安正心生感慨,燕恆已經盯著她的臉慢慢開了口:“今天實在是巧,不如是長安也留下來陪孤一起賞賞周閣老府上的梅園?”
燕恆今天來周府,不會是跟周閣老商量什麼事吧?今天她來得還真是不巧……易長安連忙斂神肅立:“殿下相召,長安恭敬不如從命。”
燕恆輕輕頷首微微一笑:“今日孤過來本來就是聽說閣老府上梅花正盛,想著可以怡情一二,長安你也不必太拘謹了,一會兒陪孤小酌幾杯;當初在滄州的時候,你可是還欠孤一餐酒的。”
堂堂太子殿下,宮中什麼美景沒有,還要巴巴兒地跑到周閣老的府裡來賞梅?剛才她來的時候,周夫人和大管家也明明說閣老不在府中的,只怕是燕恆和周閣老正在商量什麼要事吧,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燕恆要出現在這裡……
易長安心裡正在呵呵,冷不丁聽到燕恆說起自己欠他的那一餐酒,心裡不由一個咯噔,見燕恆已經轉身往外走了,只好先跟了過去。
陪在燕恆身邊的周介甫心裡卻在重新掂量了一番:他當初還在翰林院的時候,就給太子殿下授過課,對這位殿下的心性自然有所瞭解。
他和殿下正在商量些密事,聽到下面悄悄來報易長安過來府上了,殿下就有些心神不屬,後來更是直接過來露面了;看來殿下是對這位易推官格外另眼相看啊……
周氏府上原來就是官宦人家,自然底蘊深厚,庭院樓閣各處佈置大氣中透著精緻,確實移步成景,頗可一觀。
隔著長了些綠苔的粉牆,就看到裡面的梅園奼粉嫣紅,間或還有一樹淡綠玉白,想來裡面名品不少,遠遠就有沁人心脾的暗香浮出,讓人精神都為之清爽了幾分。
園中的四角亭裡早已佈置了遮風的圍幛,幾隻放了銀霜炭的鏤空銅爐被打造成仙鶴形狀,放在四角亭中既美觀大方,又將亭中燻得暖意溶溶。
等燕恆一行在亭中坐定,早有行止有方的下人將圍幛撩開束起,方便亭中的人賞梅。
圍幛一撩開,梅花的淡香隨著一股寒風撲面吹來,易長安不由微微打了個寒噤。
燕恆只輕輕一瞥,就回頭吩咐了一聲:“再加個炭盆來,火燒得旺一些。”
賞梅中重要的一環是聞香,炭火要是太旺,火氣會沖淡冷冽的梅香,這賞梅就落了下乘。只是太子殿下發了話,誰又敢不聽呢?
周府的下人很快就送進來一隻燃得旺旺的炭盆,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慶吉更是手中捧著一件狐裘披風遞到了易長安面前:“易大人,天冷風大,小心著寒,把這件披風披上吧。”
這個……比她年紀大一倍有餘的周閣老都沒披風呢,這樣不太好吧?易長安正要推辭,燕恆已經走近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