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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前跟周介甫說的,是他以前心中所想,可是這一切,自昨晚以來,卻不知不覺已經夾雜了別的意味。

他曾以為自己不過是誠心招攬,以期今後君臣相得,為什麼在昨天看到陳嶽緊扣著易長安手指的那一刻,突然有些東西就在心裡頭變了呢?

哪怕明知道不可為,這一絲念想卻像是一粒生命力十足的種子,突沐春風細雨,無可阻擋地、一下子就萌了芽……

“殿下。”

馬車外傳來董渭壓低的聲音,燕恆不出聲地掀簾下了馬車,默默進了秘道,回到了東宮的長思殿,自己的書房。

聽到書房裡傳來些許聲響,房門外很快響起了一道尖細的低聲:“殿下?”

慶吉如今收著兩個徒弟,一個楊平,管著這東宮的諸項雜事,一個張淮,如今管著內宮的情報收集;外面的候著的,正是張淮。

都這個時候了,如果不是有事也不會守在長思殿外面。燕恆衝慶吉點了點頭,讓他開門帶了張淮進來:“何事?”

聽到太子殿下的聲音中略帶了一絲疲憊,張淮行禮後連忙稟報了:“下午申時末,皇上召見了京畿錦衣衛千戶陳嶽——”

陳嶽是在召見後一出來就過來找易長安的……坐在圈椅上的燕恆身子不由微微前傾:“說了何事?”

“似乎是去年陳大人覲上的一些火器方子,今天秘坊那邊已經造出來了,皇上親自去秘坊那邊看了效果,回來後很是高興,即刻讓人把陳大人召了進來,說是他覲方有功……”

燕恆微吐了一口氣,重新把背靠了回去,半閉上了眼睛:“孤記得上回周良保就跟皇上抱怨過,說他那兩個副指揮使毛文義和徐忠不如人意,皇上後來把才在滄州任職的陳嶽調過來也是暗有此意,莫非今天已經宣了旨意?”

張淮飛快地搖了搖頭:“皇上本來也說要賞陳大人一個副指揮使的職位,卻被陳大人辭了!”

“辭了?!”燕恆睜開眼盯著張淮,眼中飛快閃過一抹驚疑。

陳嶽此人,燕恆與他相交後不是不知道,因為背景單薄,所以陳嶽自入錦衣衛以來非常上進,幾乎是以命搏功;眼看著這覲了個火器方子有功,可以更上一層站到更高的位置,陳嶽怎麼會辭了呢?

“是,陳大人說,雖蒙皇上厚愛,然他新任京畿錦衣衛千戶時日尚且不久,此時再晉職位只恐在錦衣衛中引人非議,鬧得人心不穩;所以請皇上暫緩封賞,容他再立功勞了再說。”

到底是錦衣衛裡混久了,陳嶽倒是很會把握人心……燕恆輕輕點了點頭:“依皇上的性子,想來是準了後另外賞了他什麼以做補償吧?”

張淮的臉色一下子古怪起來:“殿下明鑑。只是陳大人要的補償有些奇怪……”

皇上的賞賜都由內務府出,無非是金銀財寶、良田美宅,或者還有美貌的宮娥之類,張淮竟然說這補償有些奇怪……燕恆不由也來了興致:“陳嶽跟皇上要了什麼了?”

看陳嶽今天還好好地過來找易長安,就知道他肯定沒有什麼觸怒燕皇的舉動,那會是什麼奇怪的賞賜呢?

“陳大人請皇上賞了他一面免死金牌,除五罪以外,其他罪由皆可既往不綹的免死金牌!”

燕恆不由愕然。

大燕律規定有五罪為罪大惡極,永不在赫免之列,五罪之中,已經包含了謀逆、叛降、貪賄、不道等罪名,身在錦衣衛,如果陳嶽會做些觸犯律法的事,肯定就是能框進這五罪之中。

那除了這五罪以外的免死金牌,陳嶽求來還有什麼用?難不成陳嶽還能未卜先知,他以後會犯五罪以外的罪行?可是除了五罪以外剩下的那些罪名,哪一項是身為錦衣衛重臣的陳嶽所不能擺平的呢?

即使是他對易長安……真有了那些事,曝出來後也不過一樁風流逸聞,影響再嚴重也就是貶上一級官階罷了,只要他還是跟現在這樣精幹得力,自然是聖眷在握,哪裡會用得上免死金牌?

燕恒指節輕叩著圈椅扶手,眼中的驚疑轉為沉思,片刻後還是有些茫然;他本來跟陳嶽也算得上有些私交了,可是現在,他卻越來越看不懂陳嶽了……

狗皮膏藥

玉水橋那一帶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太子妃的生辰已經到了。

一大早宮門外就鋪上了嶄新的猩紅茵陳,茵陳外擺放了一溜兒的盆栽山茶,更別說今天東宮穿粉著綠出來迎客侍賓的那一排嬌嫋宮娥了,嬌花美人相雜而立,給青磚碧瓦的宮殿平添了幾分活潑生氣。

東宮開宴,並不是什麼官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