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嶽的問題,易長安仔細想了想,倒是想到了一段古代野史:“我記得以前看過一本閒書,寫著很久以前有個朝代,有道人想廣收信徒藉以牟利,也是對外宣稱自己有無上法力,可以日行千里。
頭一日他在某地,第二日卻在千日之外現身,還了千里之外的特產出來,月餘之後,也有那邊的人過來證明當日那道人曾經當眾做法。”
這不是跟玄清子如今的情形相似麼?!燕恆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之後呢?”
“之後,那道人被當地官府以妖法惑眾給抓了,要當眾燒死,信徒們大鬧了一場,官府就出面說明,如果那道人真有大神通,豈會懼怕這些凡火?如果燒不死,今後那道人再做什麼,官府都不管了!”
易長安頓了頓,喝了口茶,見燕恆和陳嶽兩人都緊緊盯著自己,忙繼續說了下去:“官府特意挑了個晴天,將那道人綁了出來,眼看著柴火高高碼起,還灑了油就要點火,道人終於扛不住招認了。
原來他是雙生子,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哥哥,兩人之間就約定好了,演了這一通戲來欺騙百姓,藉此收攬信徒奉上香火銀子……”
很多看起來玄妙的事,說出來竟然如此簡單——燕恆不由目瞪口呆。
陳嶽想到易長安雖然不是孿生子,卻能夠假冒易梁,自然兩人也是長得極像,可見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只是他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如果玄清子真有一個孿生兄弟在越州照此行事,那皇上的玉佩又如何解釋?”
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可以分別在兩地從事,但是燕皇賜下的那塊玉佩卻是做不得假的,越州的潘園主人此時應該拿著玉佩在趕往燕京的路上呢。
易長安奇怪道:“這事不是更簡單嗎?玄清子那天不是直接求皇上賜下一塊玉佩嗎,皇上身上佩帶的玉佩式樣應該都是有數的吧?
他肯定是早早就準備好了一塊差不多式樣的玉佩,讓他的孿生兄弟拿著玉佩去見人唄,只要事先說了是皇上親賜,開啟匣子讓那潘園主人看上一眼,就馬上把匣子封好,在來燕京的路上再暗中以真充假就是了。”
燕恆和陳嶽兩人茅塞頓開。他們並不是想不到裡面的關竅,只是先前的思路都被玄清子顯露的那一身“神通”給一下子懾住了,並沒有往那些方面去想,被易長安這麼一說,立時就回過味兒來了。
易長安連忙申明:“這些都只是我的假設啊,前提是玄清子真有這麼一個孿生兄弟或者是長得跟他極肖似的人。”
燕恆點了點頭:“長安放心,我明白的。如果這事確實如此的話,我想著他既能在第二天憑空拿出蟠桃,又能把那塊御賜的玉佩拿出去換了假的,那麼宮中肯定會有人跟他通聲氣——”
燕慎竟然能在宮中無聲無息安插下這些人手了……此事他必須要暗查出來才行!
陳嶽的臉色也微微一變:“去越州是周大人領旨後親自過去的……”
燕皇對這件事極其看重,也格外擔心其中有什麼差錯,所以下旨讓錦衣衛指揮同知周良保親自往越州跑一趟;如果這事後來發現是假的,那周良保那裡肯定逃脫不了失察欺君的罪責,只怕還會往重裡去罰!
周良保對陳嶽有知遇之恩,陳嶽怎麼能讓他陷入這種境地?陳嶽當即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向燕恆告辭:“被長安這一點,臣如夢初醒,只怕要失禮先行一步了。”
易長安也連忙站起身來:“時辰也不早了,明日就要上衙,臣也該回去了。”
燕恆心中有事,也想回去讓人立即去查詢那為玄清子往宮外傳遞訊息的暗樁,順勢也起身站了起來:“那就一起走吧。”停了片刻,有些擔憂地看了易長安一眼,又格外交待了一聲,“鈺山,長安,今日之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沒有明證之前,切不可對外說漏半分!”
陳嶽身為錦衣衛,向來知道輕重,此事幹系重大,沒有證據他是絕對不會對外說半個字的;燕恆擔心的是易長安。
燕恆不說讀書破成卷,但是皇家藏書何其之多,也從未看到過易長安說的相關內容,易長安說起這些事卻是信手拈來,輕輕鬆鬆說是從閒書裡看到的,渾然並不以為是禁忌,燕恆怕她不懂裡面的深淺,特意叮囑了一句,就怕萬一外面聽到一丁點兒風聲,會先對易長安不利。
易長安連忙點頭應下了:“殿下放心,臣省得。”
候著燕恆先走了,陳嶽叫了輛馬車,帶著易長安上了車,神色間卻有些悶悶不樂的。
易長安只以為他是為剛才的事情憂心,低聲安慰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