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犬子尚不足週歲,這天寒地凍的不好遠行,所以下官家眷現在俱在滁州,等來年春暖再入京。”這也不是什麼要隱瞞的事,易長安如實答了。
寧玉堂捋著鬍鬚呵呵笑了聲:“這家裡頭沒個女人打理也不行;等你家眷都過來了,也得請我們去你那新宅子熱熱鍋灶才好。”
易長安隨口應了聲“那是那是”,行了禮退出來了,回頭就跟差房報備,把方未調到了她手下使用。
方未頓時好一陣歡喜,見她今天並沒有帶長隨過來,忙前忙後地幫著易長安打掃了值事房,搬了辦公用品,生了旺旺的炭盆子,倒是頂了長隨的差了。
易長安過意不過,瞧著差不多到中午了,執意請了方未一起用午食。方未卻不過,誠惶誠恐地就選了府衙后街一家老餘麵館,說是那裡用的羊湯鮮美,麵條也勁道,東西好吃又不貴,店鋪也乾淨。
易長安對這一片並不熟悉,聽了方未的介紹,欣然應了,叫了全通,三人一起走了過去。
麵館門臉兒雖然不大,生意卻是不錯,一挑門簾兒走進去,一股羊湯的鮮味兒就撲鼻而來,煮麵的湯鍋就擺在大堂靠後的位置,熱氣氤氳升騰,帶得整間門臉裡面都比外面要暖和幾分。
易長安覺得裡面水汽太重,撿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了,方未問了她想吃羊肚面,忙不迭地過去點了餐:“老餘,來一碗羊肚面,兩碗羊肉面,料給我放足點!”
麵館老闆老餘大概五十來歲的模樣,一臉的老實憨厚,大概是常年揉麵,手掌很是寬大。
聽到方未點了三碗麵條,抬頭見他是熟客,笑眯眯地招呼了一聲,當即利落地揉開面團,拿著擀麵杖三兩下就擀平了,操起刀哚哚幾下就切成了麵條抖散了下鍋,回頭衝裡面喊了一聲:“老婆子還在磨蹭什麼,客人要一碗羊肚面,兩碗羊肉面哩!”
裡面立即應了一聲,老餘的妻子霍氏拿著一把剛洗好的小蔥走了出來,三兩下切好了香蔥末,和著鹽末擱進了三隻本白的瓷碗裡,旋即取了大勺舀了滾燙的羊湯衝入,整個大堂裡頓時香氣更鮮濃了。
另外一邊老餘則取了抓籬撈了麵條出來,控了水擱進那三隻湯碗裡,霍氏分別在麵條上面加了羊肚絲兒和羊肉,又輕輕灑了點胡椒末兒,這才用托盤端了過來:“三位客人請慢用。”
恰巧外面又有一名客人掀了門簾子進來,一股冷風順著被掀開的門簾直穿入堂,拂開了霍氏外面一層醬紫色的棉裙一角,露出裡面的棗色襯裙,上面一小團極淺的灰印子帶著極細的一絲金色一晃而現,又很快被耷拉下來的棉裙襬遮住了。
易長安的目光一瞬而過,落回在那碗羊湯麵上,含笑道了聲謝,接了方未特意燙過的竹筷大口吃了起來。
麵條勁道,湯頭厚味,這一碗吃得易長安心滿意足,連湯都喝了個乾淨。讓全通付了面錢,易長安拍了拍肚子誇了方未一聲:“幸好你推薦了這處麵館,味道確實很好,以後午食又多一處好地方了。”
得了易長安誇獎,方未很是開心,沒想到才回衙門後門處,迎面就有一名衙役正慌里慌張地往外跑,差點沒撞上易長安。
方未連忙扶了她一把,抬眼看著那名衙役,有些驚訝地喚了一聲:“小伍,出了什麼事了,這麼急著跑什麼?”
請纓
小伍心裡正急躁著,剛才冷不丁地差點撞了人,幾乎要叱罵出口了,猛地聽到方未的聲音,連忙定睛一看,立刻就躬身彎了腰行禮:“小人該死,剛才差點衝撞了易大人,實在是小人剛剛領了一件緊急公務,府尹大人即刻讓小人去尋沈捕頭回來——”
易長安忙扶了小伍一把:“無事,你既然有要務在身,就趕緊去辦吧。”
方未瞧著小伍那一臉焦急的模樣,忍不住跟著問了一句:“出了什麼大事?”
小伍“嚇”的一聲跺了跺腳:“還不是那些該死的拍花子,趁著年前熱鬧又出來作祟了,這回聽說是拐了個朝中大員家的孩子!
那位大人一氣之下把咱們府衙和五城兵馬司都告了,說什麼屍什麼餐的,反正就是我們兩家都是白吃飯的玩意兒。府尹大人氣得臉都青了,讓我馬上把沈捕頭給找回來辦這案子呢!”
說完又跟易長安躬身行了一禮,這才一溜煙兒地跑了。
方未回頭看著小伍跑遠的身影,忍不住長嘆了一聲:“真是作孽啊,都是娘生爹養的,這些喪了良心的怎麼就專門朝小孩子下手呢!這拐了一個孩子,就是害了一個家啊!”
易長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