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時,易長安覺得腦袋還暈乎乎的,昨天陳嶽送她回來以後,她也顧不得招待陳嶽什麼了,自己一番簡單洗漱後就睡下了,沒想到宮裡那酒的後勁不小,直到現在似乎都還帶著酒氣。
按了按眉心,易長安揚聲問道:“何事?”
聽到易長安醒了,門外的墨竹連忙站在門外稟報起來:“爺,方未急匆匆趕過來了,說是衙門裡出事了!”
外面天色剛剛到拂曉,方未就趕到她家裡來通知她——易長安連忙一骨碌起了身:“請他在正廳裡喝茶,我馬上就來。”
飛快地洗漱穿戴了一番後,方未已經在正廳裡喝完一盞茶水了,見易長安進來,連忙站起身來:“易大人,今天一早有人發現婁參軍婁四德死了!”
婁參軍婁四德?易長安眨了眨眼,恍惚記起衙門裡頭是有這麼一號人物,不過她並沒有跟這人打過交道,只是反射性地問了一聲:“怎麼死的,在什麼地方?”
方未卻是重重嘆了一聲:“在楊柳衚衕裡,被人砸破了頭……聽說是曠參軍下的手;寧大人已經讓人把曠參軍拘起來了,這會兒讓我過來請您趕緊過去審案。”
曠參軍,曠揚名?那個在摘星樓大聲發洩不滿,第二天又無意中撞了自己一下的中年男子?
易長安正在回想著這人,方未已經又嘆了一聲:“他們都說,曠參軍不滿婁參軍很久了,說過以後婁參軍要是再欺負他,他非得打破婁參軍的頭……”
大概是因為這話傳了出來,所以婁參軍剛被人發現死了,而且正好是被打破了頭死的,立即就有人聯想到了曠參軍之前說過的話。
人命關天的大事,誰敢隱瞞,當即就有人把這話說到了寧玉堂那裡,寧玉堂立即先發了火籤拘了人,再讓方未把易長安找來查案。
方未一邊震驚於婁參軍死了的事,一邊忍不住惋惜:“可惜了,我瞧著曠參軍那麼老實的一個人,平常做事又勤勉肯幹,婁參軍仗著自己有後臺,沒少把自己的差事推到曠參軍頭上。
都說老實人發起狠來比別人都厲害,只怕曠參軍這也是積怨已久了,聽說他昨天晚上還喝醉了酒,或許酒仗了膽,竟然一下子爆發了!
唉,要我說,這是何必呢?這一下子下手狠了,把人打死了,可不得賠命進去?聽說曠參軍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
“方未,事情沒有定論之前,曠參軍只是有嫌疑,你不要說得那麼肯定。”易長安提醒了一聲,見方未立即尷尬地住了嘴,輕輕點了下頭,“走吧,我們先去命案現場。”
早上發現婁參軍的地方是楊柳衚衕,那一片兒是燕京普通人家住的地方,卻是巧得很,從楊柳衚衕穿過去,迎面是柳渠,沿著柳渠往左拐是婁參軍家裡所在的楊左巷子,往右拐再繞過一條巷子,是曠參軍家所在的白樺衚衕。
易長安讓墨竹去府衙跟寧玉堂那裡報備了一聲,帶著方未坐了馬車直接趕到了楊柳衚衕。
燕京府衙辦事還是有些章程的,從有人發現死人到報案後,府衙立即來了兩名衙役維持現場,等著推官大人和仵作過來。
府衙裡的仵作姓任,名任道全,祖上傳下的手藝,吃這碗飯也有二十來年了。易長安趕到時,任道全也剛剛趕到,正蹲在婁四德的屍體邊仔細看著。
見易長安過來,任道全連忙上前行了禮:“易大人。”
“任仵作早。”易長安點了點頭,凝目向婁四德看去。
楊柳衚衕是青石板鋪的路,這幾天又沒有下雨,在婁四德屍體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腳印,倒是那一大灘子血凝在路面上,早已乾涸成黑紅色,看起來有些猙獰。
易長安繞著婁四德轉了一圈,才衝任道全吩咐了一聲:“開始驗屍吧,方未你過來記屍格。”
先前旁邊還有圍著幾個閒人,聽到要驗屍了,不用衙役趕,轟的一聲就退得遠遠的了,有那膽子再小點的,急忙縮回了自己家裡,卻又開了一絲兒門縫,從門縫裡往外窺著。
見方未已經拿好了筆墨,捧著勘案等著了,任道全連忙取了一粒避穢丸含在嘴裡,蹲下身子仔細驗了起來:“死者婁四德,年四十有五,身高五尺三寸,死時俯臥在地……
經驗,死者全身屍僵,面部、頸部及手均已出現屍斑,估計死亡時間大約在子時左右,致命傷在腦後,系被人以物重擊破腦而亡,身上無其他傷痕,懷中有財物未動,碎銀約七兩四錢,現場無兇手遺物痕跡,未發現兇器……”
婁四德身上還帶著七八兩碎銀子,都放在胸前的暗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