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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駕著馬車的小廝漫不經心地答了話,斜睨了春源一眼,見他面色忐忑,這才又補了一句:“我們九爺說了,你們遠來是客,先前是考慮不周,這才由著你們住了客棧。

今兒你們三爺幫了九爺不少,九爺說怎麼也不好意思再讓你們住客棧了,正好你們三爺喝醉了,九爺就帶他回了家。你是隨身侍候易三爺的人,自然得趕緊著把你帶過去。”

武筠早前在宣州河間的時候,因為臭味相投,所以跟易惟敦混在了一起,春源也不是沒有接觸過;這人怎麼說呢?

要說吃喝玩樂,這位武九爺自然是無一不精,可要說他突然就待客有道了,這還真是讓春源小嚇了一跳;所以先前他才有那些擔心,早前他們進了燕京城找到武九爺的時候,武九爺可是半聲都沒吱過讓他們住到武府去呢!

眼瞧著小廝馬鞭一揚,拐進了另外一條街道,春源忍不住問了一聲:“兄弟,這是去哪兒?武府不是在朝南路嗎,這路可不是去——”

“不是府裡,九爺說去了府裡進出都不自由,所以把你們安排在他買的一間私宅裡去。”

聽到小廝的解釋,春源“哦”了一聲也釋然了;那也是,武府可是太子妃殿下的孃家,只怕規矩大,依武九爺和自家三爺那性子,哪裡喜歡受那般拘束?

盛宴

馬車越走越偏,後面直接躥進了旁街小巷裡。

趕車的小廝因為是燕京武府裡的,擔心自己是春源原來沒見過的生面孔,所以特意帶了易惟敦的一枚隨身印鑑過來的,因此這馬車拐進巷子裡,春源並沒有生疑。

等到了一戶人家的後門停下了,春源前腳剛邁進門檻,衣領就被人一把拎住提進了一間柴房裡,看到歪倒在柴堆邊上滿臉青些的易惟敦,春源驚恐地睜大了眼:“三爺,你怎麼了?!”

完了,該不會是三爺得罪了武九爺了吧?在燕京這地兒,武九爺可是地頭蛇一樣的人物了,動動手指就能狠狠修理他們一頓啊。

春源剛說完這句,就被身後拎著他衣領的那人狠狠往地上一摜,哪怕他自己也習過武,尾巴骨還是被銼得生痛。

春源冷吸了一口氣,顧不得呼痛,先翻身跪了下來“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幾位爺,幾位爺,還請幾位爺大仁大量,看在我家三爺在宣州也曾挖心挖肺地好好接待過九爺——”

不等他說完,就被人一腳踢了個大仰叉,摔到了縮成一團的易惟敦腳邊。

柴房門此時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名身著一件暗青色的布袍的男子,將手攏在大毛袖筒裡頭,昂首走了進來,一條大毛圍脖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閃著陰沉的笑意:“我說是誰,原來是春源啊。”

這聲音,還有這雙眼……這、這不是——春源連忙又翻身跪了下來:“五爺!三爺可是一直記著跟你定的那些話,沒讓族裡來找五爺的麻煩呢,五爺你——”

難不成是三爺進了燕京見了五爺以後,兩下里又弄喬了?

雖說三爺一直跟五爺不對付,可是在滁州的時候出了那麼件事,五爺也只是把三爺趕了出去,今兒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竟然把三爺打成了這樣,還給關進了柴房裡?

見春源還想著在自己面前討饒,男子“呵呵”笑了起來:“想當初,你這狗才可沒少幫著易惟敦那蠢貨明裡暗裡對付我……”

自己幫著三爺欺負五爺的時候……那時候還是在易家族學的時候……這都過了好些年了,上回他們去滁州的時候五爺都沒有提起過半點,怎麼這會兒突然就提了起來要翻舊賬呢?

“可惜你過來得有些晚,沒看到剛才易惟敦跟條狗似地趴在我的腳邊舔我的鞋底,只想著要我饒他一命……”

春源駭然轉頭看向身後滿臉青紫的易惟敦,柴房裡頭光線陰暗,剛才他才被掀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清楚,這會兒仔細看了,才看清易惟敦胸口起伏微弱,唇邊一片乾涸的血跡,縮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動彈,竟像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樣子。

春源的手腳一下子冰了起來,急忙伸出手去探易惟敦的鼻息,聲音也發了顫:“三爺,三……”

“看來這幾年易惟敦很是養尊處優著啊,我割了他的舌頭,挑了他的手筋腳筋,這賊骨頭到現在還有一口氣……”

春源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五爺……這是要了三爺的命啊!他還找人把自己誑來……

看著以前跟在易惟敦身後,對著自己也趾高氣揚的春源,此刻正驚得臉色煞白,嘴唇嚅動著卻半天說不出話來,男子不由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