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未這麼一表態,曠老太太和林氏這才微微放了心,再三謝了易長安和方未。
易長安走出了好遠,無意中回頭看時,卻看到婆媳兩個還在倚門望著這邊,心裡忍不住惻然慨嘆了一聲:現在按她所調查的,除了那句酒話,並沒有別的什麼證據指證曠揚名就是殺人兇手,她也希望這人真的不是……
王參軍和姚主事
方未見易長安回頭,也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婆媳兩人還在遠遠看著這邊,輕嘆了一聲:“真希望人不是曠參軍殺的……易大人,現在我們是不是回去問訊曠參軍?”
跟一大早去婁家相比,曠家這種平民家庭更容易讓家境相似的方未引起共鳴,所以忍不住才會有那一聲輕嘆。
易長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抬頭看了看天色:“既然已經出來了,我們先去香粉街一趟,找到婁四德常找的那個粉頭問問情況再說。”
張衙役本來跟在易長安身後,聽到她這話,連忙上前緊走幾步:“大、大人,這時候去香粉街……有些太早了,那些姑娘們只怕還沒有起來……”
歡場上基本都是夜裡做生意,燈紅酒綠中,常常玩樂到半夜才會歇息,早上則高臥不起,大多要到近午的時候才會起床;易長安如果這時候過去,只怕會吃個閉門羹。
易長安恍然“哦”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那我們就先回衙門吧,不僅問一問曠揚名,那婁家那僕婦也問一問。”
一行人馬不停蹄回了衙門,易長安讓方未將昨夜與曠揚名一起飲酒的幾名同僚分別請了過來,先問了問昨天的情況。
大家雖然語氣不一,說的情形卻是基本都相同。
時近年底,衙門裡盤賬已近尾聲,為了趕進度,所以司戶主事姚偉義讓幾名司戶參軍加了一會兒班,等下值後為了慰勞大家辛勞,做東請了幾名司戶參軍去外面用了一餐;婁四德和曠揚名自然都在其列。
席間兩人雖然是明顯不對盤,互不說話往來,不過看在姚主事的面子,倒是並沒有爭吵起來。
姚偉義體恤大家辛苦,特意在燕京有名的金不換酒樓請的客,菜美酒香,幾人飲酒閒談之下,不知不覺就費了些時間。
大概到戌時末的時候,曠揚名就以自己不勝酒力為名,向姚偉義先告了辭,隨後姚偉義一看時間,發覺時辰不早了,於是跟大家都散了。
王參軍大概跟婁四德有幾分交情,跟易長安說完了情況後又急著問了一句:“易大人,這案子如今是你在審理,聽說你早上去了曠家,可查清曠揚名殺人的事了?”
易長安看了王參軍一眼,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這案子要查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聽王參軍這口氣,莫不是還有什麼情況要說?”
王參軍略躊躕了片刻就開了口:“說起來,曠揚名和婁四德回去,差不多也就是前後腳的工夫,那楊柳衚衕又是兩人都要走的同一截路;若是曠揚名有心藏在路邊等著婁四德回去,然後在他身後暴起襲擊,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這種貌似無意的言語間所帶來的心理暗示,對易長安來說根本屬於小兒科;易長安心裡不為所動,面上卻裝出了幾分猶疑:“王參軍這話,也有幾分道理,本官會好好查查的。對了,還請王參軍認一認,這件衣服可是昨天曠參軍穿上身的那件?”
前面已經問過了兩名司戶參軍,那兩人辨認後都點頭確認了曠揚名昨天就是穿著這件罩衫赴席的;易長安拿出來還要問王參軍一遍,不過是看看他的反應。
王參軍仔細看了看那件暗藍色的罩衫,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點頭:“沒錯,昨天曠揚名就是穿著這件衣服。”伸指點了點衣服左袖處的一處油漬還特意說了一句,“昨天我跟曠揚名臨座,喝了幾巡酒以後不慎帶翻湯碗,汙了他的袖子,就是此處。”
見王參軍說的是實話,易長安心裡微微沉吟了片刻,就微笑著向他一請:“我這裡已經問完話了,叨擾王參軍了。只是還有一句慣常的例話還請王參軍別怪本官說得難聽,此案本官正在查證中,在這裡問訊的任何話,還請王參軍務必不要對外洩漏半點,否則法不容情!”
這確實是辦案時例行說的話,剛才易長安每問完一人,都會這麼說一聲。王參軍連忙應了,這才起身告辭出去了。
問完了王參軍,下一個就是司戶主事姚偉義。
姚偉義行禮坐下以後,開口前就先長嘆了一聲:“唉,易大人,你說這一年都要到頭了,我正準備過幾天就封印回家安安穩穩過年了,怎麼就出了這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