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再說,一名衙役突然指著那爐子失聲大叫起來:“那不是銀水麼!”
李泰不由愕然回頭。
只見易長安一邊指揮墨竹和修竹先撤了火,一邊衝自己微微一笑,伸手一請:“李大人請看,竊庫銀的罪魁禍首下官已經找出來了,正是這些白蟻;只要再把剩下的那些白蟻也煉了,那四千八百兩庫房失銀雖然得不出原數,大概也不會差距太大了。”
皮師爺抖著手指著那爐子裡的銀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這怎麼可能?這真的是銀水?不是白蟻汁?”
易長安嗤地笑了一聲,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塊長石片,從正在冷卻的爐子裡輕輕挑了一塊兒漸漸凝固的銀水出來,遞到了皮師爺面前:“皮師爺不信?那不妨好好看看,這世上有這樣的白蟻汁麼?”
見那銀水被挑出來後被冷風一吹已經凝固,皮師爺試著摸了摸,從長石片上將不成形的銀塊兒揪了下來仔細看了又看,甚至還放在嘴裡咬了咬,這才喃喃道:“還真是銀子……”
不等易長安開口,皮師爺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微變,往後疾退了幾步:“易、易梁!你是不是施了什麼妖法!”
他這一退,其他的一眾人也跟著都刷地退開了距離,敬畏地看向易長安。
易長安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我要是會妖術,前天還會由得那板子打下來?”
聽她這麼一說,想到那天易大人確實是結結實實地捱了板子,屁股打得血肉開花,還在家裡養了三天傷,今天才一瘸一拐地過來當差,幾名衙役膽氣立時回來了:“易大人,那剛才這是個什麼理?”
白蟻食銀本來是為了降低自身的甲酸濃度。白銀遇到蟻酸會發生化學反應變成粉末狀的蟻酸銀,被白蟻毫不費力地吞入腹內。
不過,這些蟻酸銀不會被白蟻消化吸收,而是經過分解之後形成黑色粉末狀金屬,滯留在白蟻體內,經過高溫達到白銀熔點時,仍可以還原出銀。
不過這個用現代科學才能說清的事,易長安才懶得跟李泰這些人解釋,只囫圇說了一句:
“在家中休養時,昏然入夢,夢中憶起以前曾經看過的一本雜書,上面記有白蟻喜食金礦、銀礦的野趣之事,醒來後想起曾見縣衙裡也有白蟻的蹤跡,這才仔細查驗了下去……縣尊大人,現在這損壞的庫房可不用下官賠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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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易梁倒還真是走了狗屎運,看的一本破雜記救了他一命!
到底找回失銀要緊,李泰冷哼了一聲,也懶得跟易長安耍嘴皮子,讓幾名衙役上前接著從白蟻的屍體裡煉銀水出來,忙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把銀子全煉出來了。
李泰使人來稱過,有四千六百兩之數。果然如易長安之前說的,沒有差距太大。
墨竹和修竹兩個雖然煉出了第一爐的銀水,卻一直是攥緊了拳頭暗捏了一把汗水。見最後煉出的銀子只比原來少了將近兩百兩,幾乎沒興奮地跳起來:“少爺——”
因為銀錢從白蟻肚子裡走了那麼一遭,棄了不少雜質,煉出來的銀子成色比原來還要好幾分,這兩百兩的缺口實在就是件小事,按成色算上火耗,縣衙再補上幾十兩銀子進去就差不多了;重要的是這四千多兩的失銀差不多都找回來了!
易長安輕輕一擺手止住了兩人的話,微微眯了眼笑著衝李泰一揖:“縣尊,此案可以銷案了吧?”
見李泰沉著臉不答話,易長安倒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似的,竟然還從袖袋裡拿出了先前立的那張軍令狀,衝著李泰揚了揚:“縣尊大人,那這一百兩養傷銀子……”
聽到李泰牙齒咬得咯咯響,易長安裝作訝然道:“這軍令狀上可是白紙黑字寫明瞭的,李大人可是一縣之尊,不會……想著賴賬吧?”
皮師爺瞧著縣尊大人那臉色跟黑炭有的一比了,急忙站了出來喝道:“易推官,你不要太過分了!”
“瞧皮師爺這話,說得好像我怎麼逼著縣尊大人似的。怎麼說李大人也是咱們太平縣的父母呢,那一百兩銀子不付就不付罷,何必那麼兇?”易長安臉色訕訕地將那張軍令狀折了起來,聲音也小了下去,“發話下去讓大傢伙都不要把這事兒說出去也就是了……”
瞥了眼身後一眾明顯有一肚子話的衙役,李泰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這人多嘴雜的,這事情怎麼可能瞞得下去?要是被人說出去,他堂堂一縣之父母,只會被人嘲笑氣量狹小,出爾反爾!
“誰說不付!”李泰幾乎是咬著牙縫兒一字一句迸出來,伸手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