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安臉上的笑容不由僵了下;這才多大的工夫,陳嶽怎麼就稱呼她“長安”了?“長安”是易梁的表字,大燕朝只有熟悉的人才互稱表字,其意在於兩人關係親熱……
果然,不等易長安反應,陳嶽已經繼續開了口:“錦衣衛正缺長安這樣的人才,陳某可以做保寫下薦書,不知長安是否願意……”
易長安慌忙打斷了陳嶽的話:“多謝陳大人抬愛,只是下官志疏才淺,不堪大用,加上也過慣了安逸日子;大人還是另尋賢明為是。”
開什麼國際玩笑!錦衣衛裡面都是一堆人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這身份就被發現了,那豈不是來了個“請君入甕”?
易長安的拒絕倒也沒出陳嶽的意外;讀書人總有些傲氣,特別是易長安這種已經考出來做官的人,總覺得錦衣衛不是正道,一頭怕得要死,卻又在心裡鄙視。
陳嶽也沒打算能一下子就請動易長安,見她拒絕,只是笑了笑:“長安不必急著拒絕,不如多考慮些日子再說;如今我手裡拿了這證物,還要急著回去交差,等下回再見時,長安再給我答覆也不遲。”
易長安張了張嘴,想想還是又閉上了。
陳嶽是為了辦這趟差事才到太平縣來的,等下回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或許那時候陳嶽已經改變主意了呢?自己何必現在急吼吼地強硬掃了他的面子。
見易長安不再開口,陳嶽也知趣地轉而說起別的話題來:“平安寺雖然小,當初建在這裡倒也頗有禪意之趣。”
易長安順著陳嶽的視線看去,見山林中一片楓林火紅如燒,就像一團焰心似的,周圍漸次是一片蒼黃,再到外圍已是一片蒼翠。
駐足遠眺,確實是頗有一番秋景靜美,臨風而立間,似乎能夠嗅到草木秋實的芬芳;易長安不由跟著讚了一聲:“好景!”
但願不再會
陳嶽輕輕側頭看向易長安,見她雋秀的面龐微迎斜陽,眉色如遠黛,一雙明眸微微眯著,睫毛又密又長,秋風吹來,拂動她鬢邊幾縷掉下來的髮絲凌亂掠過白淨如瓷的臉頰,揚揚間竟莫名有種飄逸的嫵媚,讓人很想伸手幫她將那幾縷髮絲輕輕挽到耳後。
陳嶽心裡驀地閃過一個念頭:易長安這張臉竟是有些宜雄宜雌,身為男子面板卻也養得這麼好,以後若是來了錦衣衛,出任務時怕是裝扮作女子也是儘可使得的……
易長安看景,陳嶽卻在看著景中的她;兩人駐足的時間略長了些,跟在後面呆站的常大興忍不住張口提醒了一聲:“大人……”
易長安驀然醒神,有些歉意地衝陳嶽一笑:“剛才一時忘形,大人勿怪。”見陳嶽雖然搖了搖頭示意無事,腳下卻是加緊邁開了步子,連忙大步跟上。
山下早有人備好了馬匹,陳嶽翻身上馬,見易長安明明是書生出身,這一路急走下來居然也不急喘,心裡對她更滿意了幾分,控著馬韁衝她拱了拱手:
“還請長安代我跟李縣令那裡轉告一聲,就說我公事已了,直接回程,就不再過去叨擾他了。這案子錦衣衛已經接手了,兇犯又是方外之人,就不用再往縣裡報了。”
臨近年底考績,一向無事的太平縣如果突然發生這麼一起命案,哪怕是當場告破,也有教化不到之責,對縣中各官員的考績只怕都會有些影響;陳嶽能夠一手摟住這案子,實在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