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忠一出事,宜園裡的人都被分開關押了,就是為了防止他們有串供的機會,不過一直沒有提審。
都過了四天了,楊義這會兒才被提出來問話,神情已經憔悴至極,就是精神也快到了崩潰的極點。
看到上面坐著的是兩位千戶大人,楊義終於忍不住發著抖大哭起來:“兩位大人要為我們老爺做主啊!是陳嶽,就是陳嶽殺了我家老爺啊!”
楊義可是張明忠的貼身長隨,難不成是手裡有什麼確切證據?袁光華不由略微繃緊了脊背:“楊義,你可有證據?”
“是!”楊義連忙擦了一把眼淚,先把那天張明忠和陳嶽爭執的情形略說了一番,當然是偏向張明忠這邊,重點說了陳嶽是如何桀驁不馴頂撞上司的,然後才繼續說了下去,“老爺一時氣忿不過,想要給陳嶽一個教訓,就去找了春醉樓的……”
立在陳嶽身後的魏亭實在忍不住,氣得狠啐了一口:“原來那些春醉樓的女伎真的是你們找來的——”
陳嶽猛然回頭瞪了他一眼,低斥道:“住口!大人正在問話,哪有嘴的地兒!”
魏亭雖然氣極,卻也不得不咬著牙閉了嘴。
袁光華這才咽回了剛才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的話,繼續看向楊義:“然後呢?”
“那些女伎被趕了出來,”楊義回憶著那天晚上的情形,“不過據為首的雪媚兒說,應該是陳嶽覺察到了不對,所以才將她們全趕了出來。”
房中術梅瓶
“那這和你說的陳嶽殺害了張明忠又有什麼關係?”袁光華緊緊盯著楊義直擊關鍵點。
“定是陳嶽發覺了這事,心中生恨,所以這才在半夜偷偷潛入宜園,殺了我家老爺洩憤,還故意偽裝了老爺自殺的現場!”楊義連連磕起頭來,“兩位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要給我家老爺雪冤啊!”
如果不是張明忠已經死了,袁光華現在真想一腳踹到他臉上去!他還真有臉了,這麼些年都在試千戶的位置上毫無建樹,手上沒有寸功,居然還想厚臉皮地據陳嶽的功勞為己有?
被陳嶽拒絕後,不思羞恥反以為怒,還用那些下流手段想把陳嶽拉下水——這種人就是不死,今後袁光華也絕對不想讓他再呆在試千戶這位置上了;沒的給他定北道這一片丟醜!
蒼北道的千戶錢良海自是樂得看戲,瞥了一眼陳嶽問道:“陳百戶,你說可有此事?”
陳嶽不急不緩地一拱手:“錢大人,是夜下官與一眾兄弟設宴洗塵,雖然覺得春醉樓女伎過來那事不對,但是並沒有想到張大人身上去。”
言下之意,就是楊義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且楊義所說的,也根本就是他的猜測,一點實證都拿不出來。
楊義不由急了起來:“兩位大人,陳嶽一向狡詐,那天剛回榕城就遇到這樣的事,他怎麼可能想不到是我家老爺出手?當時還是童百戶親自去的春醉樓找人,以陳嶽的能力,事後只要略一追查就能發覺——”
站在一邊的童世信心裡猛地一跳,暗罵了楊義一句“蠢貨”,卻不得不裝著一臉愧怍的模樣跪了下來:“大人,當時實在是張大人氣得狠了,非要給陳百戶一個好看,令下官去辦理此事的!下官也是苦勸不得,這才……”
“這才幫著張明忠去做這美人局,設下籠子來套人?”袁光華厭惡地看了童世信一眼,語氣譏諷。
誰也不是傻子,童世信是試百戶,要是拉下了陳嶽,就很有可能當上百戶;如果不是打著這個如意算盤,童世信何必那麼捧著張明忠?只怕在這事上並不是“苦勸不得”,而是踴躍為之吧!
童世信臉上脹紅一片,頓時說不出話來。
錢良海輕咳了一聲:“童百戶先起來吧。還有幾個下人,等我們先一併審問了再說。”
童世信這才訕訕站了起來。易長安在書房裡聽著下面的問話,發現其他幾名小廝答得都沒有什麼新意,重新又在書房裡轉悠起來。
張明忠的書房頗大,並不是用博古架隔開,而是實實在在修了一面牆將內間休息室和外面隔開,不過牆壁並不厚,只是一堵薄木板而已。
易長安輕輕敲了敲那堵薄牆,伸手撩開了門上的一道金線錦簾子,進了裡面的休息室。
在她進來之前,整個房間都已經被袁光華和錢良海帶來的人搜過一遍了,並沒有什麼發現;所以這會兒只留了一個人守在房間,由著易長安四處檢視。
薄牆的這一邊也是一架博古架,上面擱的一些玩意兒較外面架子上的更精緻一些,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