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張明忠只當宜園是自己的家一樣,現在倒捨得用了?陳嶽故意露出了躊躇:“那不大好吧,我們這一隊人過去,豈不是太打擾張大人了?”
“不打擾,不打擾!”童世信生怕陳嶽不肯過去,連忙沒口子地接了話,“宜園本來就是咱們錦衣衛的地產,就跟自己家一樣,哪裡來的打擾呢?”
陳嶽這才微微一笑:“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兄弟們一路風塵,過來都累壞了,正好在宜園好好歇一歇。聽說宜園的景色秀美,十步一景,大家可還都沒有看過的呢!”
童世信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連忙招呼著陳嶽帶隊進了宜園。
張明忠早得了報信,知道童世信已經帶著陳嶽過來了,大馬金刀地穩穩坐在正廳裡等著人過來拜見。
雖然心裡早有了準備,但是看到穿著精幹、氣質沉穩的陳嶽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神采走進來時,張明忠的眼中還是飛快地掠過了一片陰霾,臉上卻笑得分外親熱:“鈺山,這一趟可真是辛苦你了。”
鈺山是陳嶽的表字,張明忠雖然喚得親熱,陳嶽卻是答得不鹹不淡:“多謝張大人惦記了,倒也並不怎麼辛苦。”
當初陳嶽一力要追查線索,張明忠卻板著臉說陳嶽只會是白費力氣,哪怕陳嶽拿到了千戶袁光華的手令,張明忠也在私底下嗤笑陳嶽是“大白天點燈白費蠟”。
陳嶽這一回抓住了黑鱗衛,又搜到了名冊,這次回來就跟甩了張明忠一個大嘴巴子沒多大區別;張明忠卻又是讓他們住進宜園,又是笑臉寒暄的,陳嶽用腳趾頭都想得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就在張明忠的長隨楊義上來奉茶的工夫,張明忠已經一臉關切地提了出來:“黑鱗衛事關重大,只怕還有同夥伺機而動,鈺山不可掉以輕心啊;幸好宜園裡警備重重,鈺山稍後將一應人證物證都存放在宜園吧,這樣也能放心了。”
自己去的時候張明忠冷嘲熱諷的,拿了人證物證回來了,張明忠倒是直接就想拿在手裡?張明忠的一番話已經不能說是暗示了,簡直就是不帶什麼遮掩的明搶!陳嶽臉色一沉,冷笑了一聲:
“張大人過慮了!下官既然能抓到人,自然就不怕人被劫走。宜園怎麼說也是大人現在住著的官邸,平日裡平和慣了,何必拖進打打殺殺中來?下官還是不給張大人多添麻煩了。”
錦衣衛裡很少有人敢這樣跟上峰對著幹,偏偏陳嶽就是其中一個;實在是因為陳嶽其人自進了錦衣衛之後,屢屢建功,讓錦衣衛指揮同知大漲臉面,據說就連皇上也聽過陳嶽的名字,算得上是已經掛上牌面的人。
見陳嶽斷然拒絕,張明忠惱怒地一拍椅子扶手:“陳嶽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覺得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陳嶽卻是絲毫不懼。
錦衣衛在大燕建朝初期,為了朝政安穩確實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二十餘年已經過去了,安定的生活早已磨平了大燕諸多官宦的銳氣,就連本該是爪子最利的錦衣衛,也不乏尸位素餐的人。
錦衣衛有暗中監察百官之職,錦衣衛指揮同知雖然只是三品,卻是可以直接面聖,早就被百官心中忌憚了,甚至時不時還出現一陣彈劾,要求取消錦衣衛這一衙門。
錦衣衛要留存下來,必須要不斷拿出成績。陳嶽如今雖然只是百戶,這幾年來錦衣衛讓人耳目一亮的功勞卻大半都是他取得的。
這也正是陳嶽的底氣,這一股底氣絕對不是張明忠這種光靠熬資歷才升到試百戶的人能夠比擬的。
陳嶽硬打硬地摞下了這句話,拱手一禮,轉身就利落走了。
張明忠要是不太過分,陳嶽也並不想跟他撕破臉皮;只是這一回也不知道張明忠哪裡來的這樣的自信,竟是明目張膽想搶功,陳嶽心裡一陣冷笑,自然也不打算再給張明忠這個臉了。
內奸
張明忠頓時被嗆得臉色鐵青,眼睜睜地看著陳嶽揚長而去,愣了片刻,才在空蕩的正廳裡咆哮起來:“這小王八羔子!他、他這是藐視上峰!我要告他,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還想翻了天了!”
奉茶後就候在正廳外的長隨楊義聽到廳裡傳出的咆哮,不由將頭低下了幾分,縮在外面一時不敢進去;老爺這麼沒面子的事,他還是不要過去惹眼為好……
童世信卻並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趁著張明忠在這邊拖住了陳嶽,童世信按照之前張明忠的吩咐,帶著陳嶽手下那一隊人進了宜園,仗著自己試百戶的身份,咧咧地吆喝著魏亭等人做事:
“押的犯人呢?這事可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