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證明官身,驛站哪裡會給自己馬車啊?可自己身上那隻荷包裡總共只帶了二兩多碎銀,連身換洗衣服都不敢買,這點錢就是預付租了馬車,也不夠這一路上的吃喝啊!
易長安不由犯了難,這榕城她人生地不熟的……唯一熟悉的那個,她沒臉回身去找啊!
“易大人!”一聲略帶驚喜的呼喚將易長安從糾結中救了出來。
抬眼看見許觀帶著他那個徒弟向自己走來,遠遠就行了一禮,易長安連忙回了一禮:“許仵作,你好。”
“易大人這是打算逛逛榕城?”許觀見易長安空著兩隻手,想當然地以為易長安是來逛街的。
易長安苦笑了一聲:“我、我是打算回太平縣的。”
許觀的徒弟倒是個知機的,立即接了話:“易大人的行李在哪裡,可要我去幫忙搬一搬?”
“我沒行李……當初被請過來時走得急,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來的,根本沒來得及收拾什麼行李。”易長安話都說開了頭,索性也不怕丟臉了,“許仵作,那個,能不能跟你借十兩銀子?我、我身上只帶了二兩多碎銀,又沒有帶官身文書在身,回太平縣這一路的費用怕不夠。”
見許觀愕然看著自己,易長安不由紅了臉,她何嘗不知道跟不熟的人借錢挺丟人的,可是她這會兒也沒辦法啊,只能囁嚅著低了聲音:“許仵作放心,我一回到太平縣就會把銀錢寄過來還你……”
易大人不是陳百戶大人請來的嗎?他幫陳大人洗清身上的嫌疑,難不成回去的時候,陳大人都沒有送他程儀?那位陳大人瞧著人不錯,難道竟慳吝到了這個地步?許觀的徒弟眼睛越睜越大,差點要問出口了,卻被許觀暗中拉了一下。
“我身上也沒有帶這麼多銀錢。”
聽到許觀說了第一句話,易長安剛以為這是許觀委婉地回絕了自己,沒想到他第二句話卻大出易長安意外:“還請易大人在這裡稍候,容我去前面一個相熟的鋪子借些銀錢回來再借給易大人。”
易長安不由又是感動又是羞赧:“真是麻煩許仵作了……”
許觀笑著擺擺手,讓徒弟帶著易長安在路邊的茶水棚子裡先坐著等:“易大人,這是我的徒弟章正霖,正霖,你陪易大人在這裡稍坐,我去去就來。”
章正霖連忙應了,請易長安坐下,點了一壺五文錢的粗茶,要了一籠剛出籠的小籠包,正好把自己前些天在勘驗中的一些疑竇問了出來:“易大人,你怎麼知道張大人那肋骨是用那種手法……”
仵作雖然是賤役,但是章正霖卻是沉迷其中,一直勤學好問;能有機會向易長安討教,章正霖幾乎是一刻都不想虛過。
正霖是個好苗子,只是也不知道他收正霖為徒到底是對正霖好還是耽擱了正霖,一旦入了賤役,可是三代都不許參加科舉啊……許觀欣慰地笑了笑,又輕嘆了一聲,抬步往前面那家相熟的店鋪走去;沒想到才拐過街角就被一人攔住了。
你挺老實的
這人……不正是那天跟在陳大人身邊的一位姓田的小旗嗎?許觀有些驚訝地忙行了禮:“田軍爺?”r
田勝輕咳了一聲,拉著許觀往角落裡又走了幾步,才問了出來:“易大人剛才是找你說什麼?”r
這個倒沒有什麼好瞞的,許觀很快就答了:“易大人要回太平縣,因沒有告身在身證明身份,身上銀錢不夠,所以找小人借十兩銀子。”r
田勝大為尷尬。r
當初魏亭和小丁是從太平縣把人“強請”來的,別說證明身份的告身了,就是隨身衣物都沒讓人打一個包裹;這會兒易大人又跟大人鬧喬了,本來大人是準備宴請了易大人之後,留他在榕城多住幾天,再送上程儀的……r
現在倒是丟臉了……田勝連忙從懷裡掏了幾張銀票出來:“先前……易大人急著出來,我家大人沒趕上送程儀,這才讓我從後面趕了過來,還請許仵作把這些交給易大人——”r
許觀卻退後一步並不敢伸手去接:“田軍爺,這個……既是陳大人送的程儀,你看,是不是還是你送過去合適些?”r
正常情況下當然是他送過去合適,可現在這不是不正常情況嘛,他要送去,只怕得被易長安給扔回來……田勝只得敷衍了一句:“這不是中間出了些事,有些、有些不大方便嘛。”r
許觀也不想得罪錦衣衛這邊,只是還有些猶豫:“易大人先前只是找我借十兩銀子,這麼多銀錢,只怕……”r
只怕易大人問清了來龍去脈,不肯要啊!r
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