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奉儀,一個是她自己,一個是從北院一起出來的廖氏。
能選為東宮妃妾的,可見姿色都不會差,楚怡難得見到這麼多漂亮小姐姐同聚一堂。但無奈,這“一堂”裡劍拔弩張。
其中雲詩自是向著她的,廖氏從前也被她護過,心在她這一邊,奈何嘴巴笨,總是搭不上話。
黃寶林和羅寶林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羅寶林落座後第一句話就帶著刺,抑揚頓挫地說:“唉,聽聞妹妹晉封,我們早就想來看看妹妹。可妹妹一直住在前宅,守在太子殿下身邊,不是我們能隨意探望的地方。我們就只好等著,等著殿下捨得放妹妹過來了,再來看妹妹。”
聽聽,多酸?
楚怡並不善於說這樣的酸話,一時不知道怎麼回她,便只抿著笑喝了口茶。
大約是因為她笑著,羅寶林也沒覺得太尷尬,頓了一頓,就又說:“日後都是自家姐妹,妹妹有空常去我那兒坐。咱一道說說話,湊個趣兒。”
黃寶林在此時恰到好處地接了口:“羅姐姐這話說的,楚妹妹新晉得寵,哪有空跟我們湊趣兒?人家必是要好好守著著綠意閣,隨時等著太子殿下傳召呢。”
聽聽,多酸!
剛把茶盞擱下的楚怡正想再端起來喝一口,黃寶林笑吟吟地目光先一步投了過來,顯然在等她接招。
於是,黃寶林便見眼前的楚奉儀那雙含笑的美眸抬了起來,水亮亮地望向她,懇切地說了四個字:“說得是啊。”
說、得、是、啊。
雲詩和廖氏沒忍住一聲低低的撲哧,黃寶林臉都綠了。
這種明顯帶著醋味的話,在後宮裡是比較敏感的。一般聽了這種話的人,都得客客氣氣地或自謙或自嘲一番把對方哄舒服,免得結下更深的仇怨。
黃寶林怎麼也沒想到,今兒能碰上一個大大方方承認的!
她啞了半晌,才強笑了笑:“妹妹豁達……”
“倒不是豁達。”楚怡輕輕一笑,找到點說話的門道了,“受封的這些日子,我心裡頭怪不安生的。我沒侍過寢,更沒什麼別的大功,平日裡就是在殿下跟前端端茶研研墨,怎麼就晉封了呢?”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分一毫都沒從黃寶林面上移開。
直說到這兒,她才輕緩了口氣,溫和地垂下了眼眸:“所以,我挺想找個機會細問問殿下究竟為什麼給我晉封的,姐姐能理解我的疑惑吧?”
黃寶林的臉更綠了,不止是她,連羅寶林的臉都綠了。
沒侍過寢……?
她竟然沒侍過寢?
竟有這樣的事!那太子殿下怎的就給她晉封了呢?就憑她長得比旁人更好看?
屋裡的氣氛一時間冷了下去,楚怡喝著熱茶,心底發出一聲聲:呵、呵、呵、呵。
她希望看她不順眼的人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意識到在她這裡佔不到口頭便宜,然後該玩陰謀陽謀就玩陰謀陽謀。
——反正就算她讓她們佔到了口頭便宜,也並不意味著她們就不會玩陰謀陽謀啊。那她何必那麼累呢,何必粉飾太平呢!
恰在氣氛冷滯到極點的時候,守在外頭的白玉進了屋來,一福身說:“娘子,張公公來了。”
張濟才緊跟著就進了屋來,抬眼一瞧,趕忙躬身見禮:“各位娘子。”然後他便退開了半步,讓跟在後頭的四個宦官進了屋。
四個宦官抬了兩隻紅漆大木箱,往地上一擱,就規規矩矩地退到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