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便也不會擔驚受怕。
而且她也不急。現在她對太子的信任確實越來越多了,知道太子犯不著在這樣的事情上跟她過不去,那該是她的位份就是她的,不必非去在意早一天晚一天。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過著,一度在整個大應鬧出軒然大波時疫在入秋時逐漸銷聲匿跡,沈晰差去幫楚成辦差的官員和侍衛也撤了回來。在一切都開始恢復正常的情況下,令人憂心的事便顯得格外令人憂心起來。
——皇帝的病還沒好。
其實時疫已經好了,但經了這一場疫,皇帝的身子卻弱了不少。入秋後一場秋雨一場涼,皇帝時時頭疼腦熱,滿朝文武都為此不安。
年長的皇子們便默契地開始輪流侍疾了,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也是一表孝心的好機會。先前若不是皇帝怕兒子們染病下了嚴旨不許皇子們進出乾清宮,在時疫時豁出去侍疾的必定也有。
頭一日是皇長子去的,沈晰在翌日一早進了乾清宮。皇帝這日精神尚可,也起了個大早,此時正盤坐在羅漢床上看摺子。
見他進來,皇帝點了點頭:“過來坐。”
沈晰信步走過去,瞧了眼榻桌,將藥碗端了起來:“父皇先趁熱喝藥。”
皇帝笑了聲,將藥接了過去,沈晰便坐到了榻桌另一側。
皇帝喝完藥擱下碗,又用宮人奉上的花茶漱了漱口,而後抬眼看向他:“朕問你個事。”
沈晰頷首:“父皇您說。”
皇帝開門見山:“朕聽說你身邊正有著孕的那一位,是前丞相的女兒?”
沈晰一滯,嗓中不禁有些噎:“父皇,她……”
“朕知道人是你母后挑進東宮的,在你身邊不是你的錯。”皇帝打量著他,“朕只想問問你,這樣的事,你知道輕重嗎?”
“……父皇。”沈晰定住心神,起身一揖,“兒臣清楚她的身份。只是兒臣覺得凡事一碼歸一碼,楚丞相是奸佞不等同於他的子女也是奸佞。何況楚家的案子也已結案,被處死的自當遭後人唾罵,但仍活著的還是大應子民,兒臣不想一再遷怒。”
皇帝對他的這些話未予置評,目光灼灼地睇著他,又問:“那若她記恨朕呢?”
“……她沒有。”沈晰道。
皇帝鎖眉:“是真的沒有,還是你被感情矇蔽無從察覺?”
“是真的沒有。”沈晰啞啞道,“她從不曾在兒臣身邊議論過楚家之事,更不曾有過任何不平。”
“焉知不是有意隱瞞!”皇帝厲聲,沈晰搖頭:“她……性子太直了。”
皇帝顯然因這個解釋而怔了一下,沈晰繼續道:“她心裡根本藏不住事,謊也不會說——父皇自可懷疑這些也是假的,但兒臣覺得並非如此。”
皇帝沉默不言,目光落回案頭的奏章上,但顯然沒有在看。
沈晰心中忐忑,在旁邊靜立了一會兒,又小心道:“父皇,楚氏當真不曾有過任何不敬……”
“你當朕是在意她敬不敬?”皇帝一聲嗤笑,“朕還沒有那樣小肚雞腸。”
沈晰愣了愣,皇帝側首看向他:“你是太子,是大應國本。若她心存怨懟,來日出手害你呢?”
沈晰訝然,他想說她不會,但也清楚父皇此刻想聽的絕不是這種無用的擔保。
他於是道:“兒臣是太子,所以想害兒臣並非那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