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知道多少番,最終還是覺得若五弟就這麼被關進宗人府,這輩子大概也就交待了。
他清楚五弟也覬覦他的太子位,但爭位子是一碼事,眼睜睜看著他人生毀於一旦是另一碼事。再說太子之位誰不想要?兄弟們眼紅都是情理之中的,他們終究還沒鬧到要取對方性命的地步。
他於是將心一橫,跪到了沈旭身邊:“父皇,五弟罪不至此,父皇三思。”
一語既出,皇帝驚怒交集地看向了他,一眾兄弟滿目錯愕地也看向他,宮人們匆匆低頭,連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沈晰沉著氣,繼續道:“當時殿中雖無宮人,但兒臣來時問了守在殿外的宮人,說五弟只是一直在找尋,未曾見到他翻看什麼,或許只是真在尋找父皇要的摺子也未可知。至於沁嬪之事,當下更無證據證明與五弟有關,父皇要查便罷了,怎可輕易定罪?”
皇帝因為他的話而怒意更盛,斥責他婦人之仁,但所幸五弟最終沒被關起來,只是委屈了小月亮。
唉……
沈晰覺得無力、覺得如履薄冰,也覺得有些心疼父皇。
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場大病就會讓父皇變成這個樣子,但這種變化父皇自己大概也會有所察覺。從一代明君變得疑神疑鬼,父皇心裡大概也是不太好受的。
是以翌日該是沈晰去侍疾,沈晰就還是如常地去了。臨到殿門口的時候,卻見周明趕了過來,匆匆朝他施了一禮,繼而便道:“殿下,良娣娘子差下奴來一趟,問您能不能讓她過來。”
“她想過來?”沈晰一愣,旋即笑出了聲。
楚怡準是擔心他了,但她那個性子又只會直來直往不知如何暗中打聽,便想到了這樣的主意。
這種事他可以自己點頭,可想了想當下的情形他又沒有貿然答應,告訴周明說:“你在這兒候著,孤進去問問父皇的意思。”
“是。”周明一應,退開了兩步,張濟才也留在了殿外,就在太子進殿後把他拽開了些:“楚良娣的膽子可真夠大的!”張濟才嘆道。
“可不是麼!”周明苦聲笑嘆,“昨兒個百日宴上一瞧就是有事兒,偏她敢自己過來看是究竟什麼事兒。我這一路心裡頭都不安生,唉……”
周明接連搖頭,張濟才的手在他背上一拍:“行了你,別跟我這兒賣乖,你若真覺得是苦差事,一準兒不自己過來。”
周明嘿地笑了聲,預設了。然後兩個人精似的大宦官就不再說話,一併斜眼張望裡頭。
寢殿之中,父子兩個一道坐下,而後安靜了那麼一會兒。
沈晰其實沒覺得有什麼,主要是皇帝心中尷尬得緊,知道自己前幾日大有些昏了頭了。
“這兩日……都還好?”過了半晌,皇帝這樣問道。
“是,一切都好,父皇放心。”沈晰恭敬地頷首,笑了一笑,又說,“月恆昨天百日,這孩子打從生下就跟兒臣親近,宮裡傳話說兒臣近來不在她總是哭鬧不止。若父皇不嫌煩,兒臣讓楚氏這就讓她帶來園子如何?也讓父皇見一見。”
“也好,也好。”皇帝頗有些沉鬱地點了頭,繼而又道,“把幾個孩子都帶來吧,朕都瞧瞧。”
“是。”沈晰欠身,當即叫了周明進來,吩咐他帶話回去,叫太子妃、楚良娣、雲良娣都帶著孩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