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於是一整日都很愉快,來她院子裡參宴的基本都是各府的妾室,大家都很給臉,淨揀吉利話說。
宜春殿裡,各府正妃齊聚一堂,和太子妃這個當嫡母的道恭喜。這個恭喜就大多比較虛了,大多數人邊說邊打量太子妃的反應,想知道她這個正妻怎麼想。
畢竟從當下的情形看,這楚氏可太得寵了,先前生下孩子的雲氏與她是不能比的。
然而太子妃卻很高興,而且是發自肺腑地高興,楚氏生的是個女兒讓她長舒一口氣。雖則認真來講,即便是兒子也不至於動搖她膝下嫡子的地位,但是女兒,不是更讓人踏實麼?
再者這樣一來,她估摸著楚氏的榮寵總會薄些。東宮已經有三個女孩子了,但皇家素來看重子嗣,太子大抵也是著急再多添幾個兒子的。楚氏那樣得寵肚子卻不爭氣,太子給她這樣的風光之餘是否有些失望可不好說。
是以趙瑾月也是神清氣爽,笑吟吟地與各方賓朋談笑,還專門當著眾人的面往綠意閣賞了東西,趁著這個機會一掙賢名。
前宅,沈晰在與一干自家兄弟喝過酒後,專程去與楚成喝了一杯。
楚成在山西做官,無故是不能回京城的,但這回他親妹妹生孩子,沈晰覺著孩子的滿月禮沒個孃家人在也不像樣,就專門下了道旨把他召了回來。
楚成這大半年在山西累得夠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沈晰剛見到他的時候沒敢認,還是聽到正跟他喝酒的沈映叫他“楚兄”才敢確信自己沒認錯。
而後他拿著酒壺酒盅走上前,沈映說笑間看見他,忙站起身:“殿下。”
這樣的宴席,他個正當值的侍衛原是不該飲酒的。楚成轉身一看,也起身一揖,接著便道:“是臣拉他一道來喝,殿下恕罪。”
“好說。”沈晰笑笑,擺手讓沈映先退了下去,手中的酒盅與楚成一碰,坐下身道,“快到考功的時候了,你那邊如何?”
楚成沉了沉:“考個中上等沒有問題。”
沈晰鎖眉瞧了瞧他:“單是時疫一事你就是大功,上上還考不出麼?”
“我把這大功讓給知府大人了。”楚成輕鬆而笑,“他也算是個好官,只是不善逢迎,升到知府就上不去了。這回讓他拿個上等再升個官,我對得起良心。”
沈晰點點頭,又說:“但考功一年一考,三考三滿。你頭年拿一箇中上,三年後想升官可就難了。”
考功考的是政績,由朝廷派官員去各處巡察得出,三年累積下來,優者賞、差者罰。考功的等級又分三級九等,自上而下依次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楚成頭一年讓個功評個中上,位列第四等。這也不算太差,但若三年期滿想要升官,後兩年就都至少得拿個上中的成績了。
楚成咂了口酒:“殿下放心,往後兩次我都拿上上。”
他邊說邊風輕雲淡地放下了酒盅:“也是因為這個,今年我不敢拿上上等啊。一連三個上上,皇上指不準就要召見我了,到時可還了得?”
楚家當時的案子鬧得那麼大,皇帝若見了他一準兒生氣。
這是實話,但沈晰還是聽得心情很是複雜——他可真夠氣人的,旁的官員費盡心力都不一定能混到的上上等,叫他說得跟信手拈來一樣。
二人說著又共飲了一杯,沈晰道:“多留幾日,看看你妹妹和外甥女?”
“唉……不了。”楚成無奈搖頭,“我那兒有幾個惡匪在審,江湖勢力不小,離開得久了怕節外生枝。”
沈晰笑了聲,退而求其次:“那今晚去綠意閣一道用個膳,明日一早孤派人送你離京。”
“行。”楚成這回爽快地應了。沈晰還有旁的客人要招待,不好總在這兒跟他喝,知道他與沈映關係好便將沈映叫了回來。
是以當日晚上,三人一道在綠意閣用了個膳。翌日清晨楚成來拜別沈晰時,楚怡又見了楚成一面,很微妙地發覺自己對楚成好像還真有點生出兄妹情了。
然後她去按規矩要去翊坤宮磕頭謝恩,翊坤宮昨天賞了好些東西,只差個人過去道謝不合適。
她走進翊坤宮的時候,舒貴妃剛用完早膳,正歪在羅漢床上飲茶。舒貴妃身邊的嬤嬤引著她進去,朝舒貴妃頷首說“楚良娣前來謝恩”,楚怡便依規矩端端正正地跪下去磕了頭。
這是她頭一次見這個婆婆,先前給東宮選妾侍的時候她只見過皇后,舒貴妃這邊據說是看的畫像。
她於是很有些緊張,磕頭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