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當個妒婦。
太子妃於是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竭力冷靜地爭辯:“殿下恕罪!臣妾只是擔心殿下,一時會錯了意,絕不是有意刁難奉儀,日後不會了……”
“嗯,孤也希望日後不會了。”太子的語氣還算和緩,令太子妃短暫地鬆了口氣。
但緊接著,她聽到他又說:“孤打算晉她做寶林,日後她跟前會有宦官當差,你有什麼事,讓她跟前的人跑一趟回孤一聲。”
趙瑾月渾身的力氣驟然一鬆,拖得整個後背都向下一軟。但太子只是起身向外走去,大步流星的,並沒有在她身邊停留,更沒有扶她。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先前她每一次他在面前跪下,他都會扶她。
趙瑾月腦子裡一團亂,萬千情緒攪動著,什麼都理不清楚。
他什麼意思,他怎麼能這樣?
她很想叫住他問一問,殿下怎麼能抬一個連侍寢都未有過的妾侍做寶林呢?但他已經離開了。
她更想問一問,方才的吩咐又是什麼意思?他怎麼能為了迴護一個妾而這樣對她,他讓她把臉往哪兒擱?
他從前從不這樣對她的,是楚氏讓他變成了這樣?
宜春殿外,沈晰面色清淡地向綠意閣走去,走了一路都沒有說話。
這整件事都令他越想越氣,因為他在這件事裡,看到了太子妃身上的另一面,看到了他先前所不瞭解的惡。
不管她把話說得多麼冠冕堂皇,多麼避重就輕,亦或是她打從心裡在自欺欺人,他都不信昨晚她那樣罰楚怡的時候,心裡沒點兒惡毒的計較。
——楚怡,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丞相府出來的大家閨秀,大晚上穿著一襲寢衣被宮人拖出來到院子裡罰跪。
腿上落不落病根都是次要的了,這樣的羞辱若隨便安到一個臉皮薄點的姑娘身上,進了屋就能三尺白綾把自己吊死。
楚怡能大大方方地跟宮人要蒲團要手爐要生薑紅糖水,那是楚怡心大。但沈晰可不認為太子妃這樣罰她的時候也是拿準了她心大不會尋死。
如果楚怡真的想不開尋短見了,她又會怎麼說呢?大抵也還是方才那一番說辭吧。
說她是為他擔心、說楚怡狐媚惑主。到時他就是再生氣也說不了什麼,太子妃地位尊貴,不會因為一個妃妾的自盡而被廢黜。
昨天一整夜,他就擔心極了。幸好楚怡一夜都睡得挺踏實,早上起來也該吃吃該喝喝,不然他都不敢離開綠意閣。
沈晰走進綠意閣時,楚怡正悲憤地在小本本上寫寫畫畫。
白玉小跑著進來告訴她太子回來了的時候,她趕緊把本子揣進了抽屜,然後便一臉從容地從書案前站起身,要往床上走。
“怎麼不好好躺著?”他幾步走到跟前扶她,目光在書案上一掃,見桌上有新研的墨、筆也顯然剛動過,唯獨毛氈上沒有紙,就猜到了她方才在幹什麼。
但他當然不會說,揣著滿心的好笑扶著她往床那邊走。他現在看她往本子上寫東西早已不像先前那麼緊張,因為她漸漸地開始誇她了,而且誇得越來越多。
沈晰扶她坐到床邊,她拍拍旁邊讓他也坐,而後問他:“太子妃殿下怎麼說?”
“嗯……”沈晰略作沉吟,“我跟她說了,晉你做寶林。”
楚怡:“哈?”
這倆事兒不挨著呀?還是說晉寶林算是安撫她?
那她覺得用不著。相對於位份,她現在更希望他能有什麼切實有效的方法,避免她以後再遭這種奇奇怪怪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