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又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憋了半晌,最後情緒很複雜地憋出一句,“哥哥什麼時候當元君?”
“噗——”兩個人都噴笑出聲,趙瑾月伏到了桌上,剛喝了口茶的安珏不幸地嗆住了,連聲咳了一陣,指著他道,“這麼急著住到敏王府去嗎?”
“?!”安珞雙目圓瞪,“誰急著住到敏王府了,我這不是急著讓你當元君嗎?”
這話安珏其實是信的。他和安珞雖然也說不上太熟,但安珞與敏王同樣也只有幾面之緣,此時便急著成婚絕不至於。
但眼下他們當然還是都做了一副不信的樣子來嘲笑安珞,把安珞氣得夠嗆。
後來的事,趙瑾月美其名曰“不能讓敏王和安珞等太久”,而安珞便是在若干年後提起,仍是會氣得瞪眼爭辯“關我屁事”。
——臘月,喜訊傳遍朝中宮中,皇帝身懷兩個月身孕。毫無疑問,安常侍的。
——元月,皇帝借過年的喜氣提起封元君之事,朝中提起數位可用人選,陛下卻一心只想為已被廢黜的元君復位。
——二月,冊立元君之事被暫且按下。因為太醫說陛下被這事氣得動了胎氣的緣故,朝臣們一時間也不敢再多言一個字,能不提便不提了。
——三月,皇帝不顧眾臣反對,將皇次女與皇三女交由安常侍撫養。這兩個女兒今年都剛兩歲,是一對雙胞胎,但生父是誰尚不清楚,先前便一併養在了白貴君處。後來白貴君觸怒聖顏被降為御子,兩個孩子的去處早已引起過幾番爭執,卻是誰也沒有想到會交給安珏。
四月,皇帝的身孕六月有餘,輪廓已十分明顯。
一日早朝,她撫著小腹,神情懨懨道:“這孩子的父親是安珏。朕與他伉儷情深,你們若執意不讓他做元君,這孩子於朕而言不要也罷,免得生下來就差著身份,讓朕難過。”
滿座朝臣都啞了啞,而後禮部尚書小心勸道:“陛下已有孕六月有餘,此刻怎可說這種話……”
“不能麼?”皇帝以手支頤,口吻悠悠,“成與不成,這事今兒個便定下來。若成,你們禮部就在此挑個冊封元君的吉日,把旨意也給朕寫好;若實在不成,朕也不為難各位愛卿,一會兒下了朝朕便回寢殿去喝一碗墮胎藥。”
毫不誇張地說,文武百官當場就全嚇跪下了,滿目愕色地叩首連連:“陛下不可,陛下三思!”
——有孕六個月去喝墮胎藥,不論太醫院的方子有多好、不論宮人伺候的有多小心,都是有可能丟了性命的啊!
眼下三位皇女又都還年幼。誠然,若陛下真有個閃失沒了,大臣們還有推舉一位親王為帝這條路可走,但誰敢這會兒在朝堂上提?
再者,為了個元君的事鬧得皇帝喪命,也真是不至於。
最後可想而知,趙瑾月“挾身孕以令諸侯”的餿主意大獲全勝,這大概是她兩輩子裡幹得最混蛋的事了。
——但偶爾這麼混蛋一次,真痛快啊!
下朝時她手裡便多了一卷禮部官員被迫擬出的聖旨,趾高氣揚地走進鸞政殿,一進門就碰上了臉色鐵青的安珏。
安珏事先對她這些打算全然不知情,方才乍然一聽,驚得連眼前都黑了一陣,扶著御案緩了半天。
他覺得這事不行,他再怎麼想與她舉案齊眉也不能讓她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昏君之為。他便想著,就是跟她發火、翻臉,甚至再被她扔回牢裡去,他都得讓她把這事改過來,不能用這樣的手段逼朝臣“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