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陳氏走後,鄭春之都是孤身一人,也不是沒有人向他示好,他為人風趣和善,又是少見的美男子,風度翩翩,隨著時間的流逝,不見他老去,反而像是被時間磨礪的寶石,熠熠生輝。
他還是在廖地受到最多女子喜歡的鑽石王老五之一,但是他卻都推掉了,說是一心撲在公務上。
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有一個執念一直纏著他。
但這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去觸碰到地方,深深的埋在內心深處,直到死,不然就是對這份執念的褻瀆。
“南先生,以後有勞了。”
南勳覺得自己就跟做夢一樣的,暈暈沉沉的從牢房出來,看到在門口等著他的老孃,老太太看到兒子,一下子就撲了過去,淚流滿面,狠狠捶打他,罵道,“你這頭倔驢,難道就不知道低頭?”
南勳的老孃哭的不能自己,一想到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盼頭,結果因為兒子的倔脾氣,就付之一炬,恨得不行。
“娘,你聽我說。”
“說什麼?你不是因為寫了辱罵廖夫人的文章被抓進來的?我這命也太苦了!畜生啊!廖地給我們吃,讓我們安穩過活,你怎麼能罵廖夫人?”
其實南勳自己也不敢相信,餘青居然肯重用他,雖然是給鄭春之打下手,但鄭春之是誰?如果廖地是一個王朝,那麼鄭春之就相當於宰相,而給一個宰相做事,這是何等的榮耀?
雖然他也曾鄙視過鄭春之,覺得餘青當初用他的時候,鄭春之才二十出頭,毛都沒長齊,太過武斷了,當然,現在的成績說明鄭春之是有能力的,餘青並沒有看錯人,但是這種做法還是太過冒進。
可是輪到他呢?
他是一個小小的秀才,而鄭春之則是舊朝皇帝欽點的探花郎,就是在那些舊朝官吏前面,鄭春之也是可以堂堂正正的抬頭做人。
總之他是連鄭春之的手指甲都比不上,當然他並不認為自己不如鄭春之,只是從客觀的外在條件來說。
餘青並不認識他,甚至之前他還得罪過她,就是這樣的情況下,餘青不僅接受他大膽的稅改方法,還決定重用他!
想想就激動的不行,他一直想要實現的夢想,抱負就在這裡一展所長。
看別人被重用的時候是覺得餘青太過輕率,但是輪到他自己,就會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心情來,這樣前所未有的稅改,幾乎是等於壓榨所有的富商,肯定少不了抗議者,餘青會經歷一次的前所未有的壓力,但是她同意了。
餘青相信他,而他還在文章裡罵她是禍國妲己?
南勳的老孃打他的時候,罵他畜生的時候,南勳一直都直挺挺的站著,讓自己老孃發洩,他覺得只有這樣,心裡才會舒服一點。
好一會兒,來了兩個差役,對著南勳說道,“南先生,我是王二,這是彭友達,我們兩個人被派來跟著您,您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們倆兄弟就行。”
南勳的老孃一時嚇的都不敢哭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恐懼的說道,“你們這是要監督我兒?”
王二和彭友達對視了一眼,雖然他們也知道南勳是因為罵了餘青被抓的,他們的媳婦都在軍營中的針線班子做工,整天都跟他們說夫人如何了不起,耳濡目染的,弄得他們也很敬重餘青,自然覺得南勳這做法很不妥當。
但是照顧南勳是餘青親自下達的指令,說是以後要讓南勳在鄭大人旁邊做事,想來也是個有才之人,應該是要重用他了。
“老夫人,您誤會了,是廖夫人派我們倆來照顧南先生起居的。”
老太太很是吃驚,扭頭去看兒子,顯然是想讓南勳解釋,道,“我兒,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被抓進去的?”
南勳終於有了幾分真實感,說道,“娘,我以後跟著鄭先生做事,俸祿提高了,你看這幾天,什麼時候有空,就啟程去把孩子們都接回來。”
南勳的老孃有點不敢置信,去看兩個差役,見他們點頭,又哭了起來,這會兒是喜極而泣,蹲在地上嚎道,“雯雯娘,你聽到了嗎?勳兒終於要當官爺了,嗚嗚。”
雯雯是南勳的大女兒,而雯雯娘自然是指已經亡故的兒媳婦,南勳見老孃哭的不能自己,也跟著紅了眼圈,這會兒才感覺自己真是太不孝了。
又想起自己在牢房中的倨傲,一時後怕的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遇到餘青這樣一個寬厚的人,當真就死在這裡了。
這時候再去想餘青,居然全無之前的鄙夷,他甚至想著,其實廖夫人也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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