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下的毒,你後悔算什麼?!殺了我好不好嘛?”
趙南鈺喘不上氣,腦子鈍痛,眼眶泛酸,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宋鸞說完這些話又在疼痛中昏迷了,再次醒來已是黃昏,“吱呀”一聲門響,趙南鈺牽著識哥兒的手走了進來。
宋鸞那一刻,心口鬆了鬆,她知道,趙南鈺已經決定放過她了。
趙南鈺鬆開識哥兒,啞著嗓子,“去跟你母親說說話。”
識哥兒眼睛紅腫,看樣子已經哭過了一通,宋鸞握著他,“又長高了呢。”
識哥兒想抱她又不敢碰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執拗的盯著母親看,生怕一閉上眼就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宋鸞唯一欣慰的大概只有識哥兒了,他沒有因為自己而瘸了一條腿。
“要好好唸書,以後不要總不理人,不要像你父親,板著臉一點都不可愛。”
“娘……”
“還有,雖然我要你好好唸書,但也不想你成為一個書呆子,還是要結交幾個玩伴的呀,我們識哥兒這麼可愛,肯定有很多人喜歡的。”宋鸞緩緩的說。
識哥兒哭了,宋鸞用衣袖替他擦了擦眼淚,“不要哭,孃親最喜歡的還是你。”
她沒什麼精神繼續說下去,趙南鈺把林嬤嬤叫了過來,讓她將識哥兒抱了下去。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把最後一束光也關在外面。
趙南鈺往前走了兩步,他託著宋鸞的背,把人扶了起來。
宋鸞懶洋洋的靠在他的胸口,神情安詳。
男人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握著柄端,微微發抖。
宋鸞輕闔上眼眸,氣息虛弱,“我不怪你。”
和她夢見過無數次的畫面一樣,趙南鈺會一刀捅穿她的心臟。劇情從來不肯饒過她一星半點。
恍惚之中,宋鸞覺得有晶瑩的水珠落在她的臉頰上。
暖光映照著他白皙的臉龐,淚珠一閃而逝的滑過。
他的雙臂將她勒的死死,嘆息道:“很快就好了。”
鋒利的刀尖對準她的心口,只要捅進去,宋鸞當場就會斃命。
趙南鈺握著刀柄,手在發抖,他額頭冒著細細的汗,嗓音極度低沉沙啞,整個人都洩了氣,“我下不了手。”
“咣噹”一聲,匕首掉落在地。
宋鸞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彎腰將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僅僅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就被痛的滿頭大汗,她輕輕的將匕首放在他的掌心,啟唇道:“好疼的,夢裡都是疼的。”
無時無刻都想著死,器官的衰敗,胸腔裡像是有一隻大手,狠狠抓著她的心臟,用盡力氣攪動。
連呼吸都是沉沉的痛。
趙南鈺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臉頰上,宋鸞忽然意識到她死這件事於她而言是一種解脫,對於趙南鈺卻是折磨。
親手殺了所愛之人,心裡肯定不好受。
可是她真的已經顧不上他的心情了。
她抬起眸子,紅著眼眶望著趙南鈺,水光熠熠,一隻手捂著胸口,蜷縮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我真的好疼好疼啊,你救救我。”
劇烈的尖銳的刺痛,從腳底泛上腦仁,四肢百骸每一處都躲不開這種尖銳到極點的疼痛。
宋鸞胡亂的叫,由於喪失了力氣,她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呻吟聲音也逐漸變小,原本漂亮的五官逐漸扭曲,面無血色。
五根手指指節死白,她抓住趙南鈺的衣袖,“殺了我,你殺了我啊。”
趙南鈺憐惜的吻著她的眉心,緩緩閉上眼睛,旋即睜開,他重新握緊了匕首,眼神麻木,“嗤”的一聲,刀尖深深陷進她的血肉,刺穿她的心口。
宋鸞倒在他懷中,唇角似乎帶著滿足的笑容。
和那個她夢見過的畫面近乎完全相同,她死在了趙南鈺手上,死在他懷裡。
趙南鈺將她的腦袋按在肩上,啞著嗓子,他說:“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不要哭了。”
“嗯,以後你都不會再疼了,對吧?”
被捅死的那一瞬間,宋鸞的靈魂似乎被猛烈的拉扯,記憶畫面齊齊湧了上來。
宋鸞想起來了很多事情,她其實也很任性,趙南鈺說她喜歡光腳踩地的毛病說了一百遍不止,她都沒有聽過,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混過去,他無奈又好笑的搖頭,捉住她的腳低下身子替她穿好鞋。
今年冬天,京城的雪下的那麼大,天氣也比往年要冷些,趙南鈺給她推了一個很大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