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那個時候也是這麼以為的,天真的以為自己在她丈夫心裡還有點分量。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我哥哥真的死了嗎?”
統領答道:“太子殿下的頭顱的確被用去祭旗了。”
她點點頭,神色淡然,“我知道了。”
小公主衝他一笑,“我能不能換身衣裳再跟你走?不會耽誤很久的。”
“可以。”
小公主換上了她只穿過一次的嫁衣,紅的刺人眼睛。
統領不能完全對她放下戒心,還是將她的雙手綁了起來,叛軍已經快要打到了宮門前。
她被壓上了城樓,明明隔得那麼遠,小公主還是看見了她哥哥的頭顱。
副將拿著長槍,她哥哥的頭顱被挑在長槍之上。
臨走之前,她哥哥還很溫柔的摸過她的臉,告訴她會沒事的。一轉眼,人就沒了。
她本是這世間最受寵愛的女子,父皇母后待她極好,太子殿下作為她一母同胞的兄長對她有求必應。
小時候,哥哥常讓她坐在肩頭,帶著她出宮玩。
她心裡最後一點僥倖都沒有了。
其實她也知道父皇治國無方,朝堂烏煙瘴氣。
小公主從來沒見過他丈夫這副模樣,身上穿著黑色的鎧甲,白淨如玉的臉上沾著鮮血,他周身殺氣極重,手裡握著長劍,上面滴著血。
在她眼中,她的丈夫只是個喜歡讀書的溫潤公子,他只會拿扇子而不會拿劍。
他寵著她任性的小脾氣,會帶她去好多好玩的地方,會陪著她胡鬧,然後陪著她一起挨父皇母后的罵。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成婚多年,小公主甚至都沒想過,同床共枕的丈夫會殺人,還如此順手。
她望著遠處的夕陽,天空的雲朵似乎被血染上了,紅的有些豔麗。
她想起來了,他們一直都沒有孩子。
想來,是他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所以動了手腳吧。
小公主的脖子上被抵著長劍,她身後的統領高聲對宮門下的男人發話,“放我們走,不然我殺了她。”
她心愛的丈夫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說,毫不猶豫的朝她射來一箭,悶哼一聲,她的心口蔓延著劇烈的疼痛。
禁衛軍統領見她毫無作用,慌亂之下,直接將她推下了宮門之下。
馬蹄聲廝殺聲,刀劍相接的聲音在她耳畔迴盪。
死之前,小公主覺得她的丈夫從來都沒有愛上過她。
國破家亡,死於非命。
宋鸞是被孩子的啼哭聲吵醒的,抬起眼皮,眼前還有些朦朧,屋裡點了燈,趙南鈺抱著孩子低聲在哄。
她緩緩坐了起來,眼神痴痴的看著趙南鈺。
男人回過頭,見她醒了,笑了笑,“累壞了吧。”
宋鸞愣愣的望著他的臉。
趙南鈺把孩子放在她身側,抿起唇,“是個男孩,你喜不喜歡?”
宋鸞的眼眶裡落下兩滴淚,她有些費解,儘管記起來了前世的所有,可她並不難過。
那對她來說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趙南鈺覆著她的手,語氣微急,“怎麼了?是不是還疼?”
她搖頭,“不是。”
其實沒有多疼。
宋鸞想也許是因為沒了愛,就連對他的恨也沒了。
她真的不覺得傷心,對趙南鈺也沒有了劇烈的情緒。
平淡如水,這樣其實很好。
她低頭笑了起來,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趙南鈺。”
男人身體微微僵住,側耳傾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宋鸞語調輕鬆,調皮的對他眨了眨眼睛,“我都想起來啦。”
她甚至還能開玩笑,“你這個人有一點點狠哦。”
宋鸞剛醒來,渾身還沒有多少力氣,她疲倦的靠著枕頭,神情冷淡,看著趙南鈺臉色僵硬形如枯槁的樣子,她扯起嘴角輕笑了一聲,“男人嘛心狠手辣,我能理解,成帝王者,手段不狠一點也站不穩腳跟。”
所以他殺妻,也算不得什麼,她只不過是他上位道路的踏腳石之一。
宋鸞沒有撒謊,她心裡空空蕩蕩,內心茫然,但是不難過不傷心不會動容,就像是在看別人的故事一樣。
趙南鈺覺著從她嘴裡的每一個字都在剜他的心,她還不如惡狠狠的咒罵他。
他張了張嘴,嗓子磨的有些疼,此時此刻,他說什麼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