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又回來了,目的地還是她曾今視作囚籠的南北宮。
晏蓉一時也是百感交集。
……
當年一場大火,將北宮盡數焚燬,連以複道相連的南宮也收到牽連,燒燬了小部分宮殿。
幸而當年天降鴻雨,大大遏制的火勢,這作前朝功用的南宮,才得以儲存大半。
經過高高聳立的朱雀闕,車駕直入南宮,霍珩直接把妻兒安排在自己曾下榻的永寧殿。
他讓韓光緊著整治洛陽,而非皇宮,所以這南北宮後方依舊一片焦黑,不過前面這些宮殿倒打掃得十分整潔。
霍珩認為先這樣可以的,他家眷簡單,且是要住在一起的。亂世過後,百廢待興,先緊著大興土木修繕宮殿,很沒有必要。
他僅僅就讓人把南宮北邊的宮牆修補一下,把燒塌的地方補好補牢固。
這舉動不但得到他麾下的新舊班子誇讚,更得了正暗自忐忑的洛陽百姓好感,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霍珩極厭惡懷帝,因此毫不猶豫摒棄了舊日的大齊皇帝的前寢,而是選擇了東路的永寧殿。
晏蓉大約能猜出他的心思,也不問,只接過兒女交給乳母,親自替他撫平前襟上的皺褶,笑道:“你自忙去,不必記掛我們,陸禮他們怕是等急了。”
對比起霍珩千里返家的急切,他進洛陽的速度實在是太遲緩了些。帶著小童本就走不快,路上還因阿寧和虎頭見了奔湧的黃河非常驚訝,他特地留了一日,陪兒女多角度觀賞了這條母親河。
這般不疾不徐地走走停停,等抵達洛陽,已經是九月中旬的事了。
要不是深秋漸冷,又唯恐降雪路難行,他大概還能走得更久一點。
霍珩稱帝,已經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陸禮等一干人已經提前趕到洛陽忙碌各種事去了,偏偏他這個正主遲遲未現身,許多事情得當面確定,諸人翹首等啊盼啊,終於把人等來了。
這不,霍珩前腳進南宮,他們後腳就求見了。
霍珩也不好晾人,於是捏了捏晏蓉的手,道:“那我先過去,你和阿寧虎頭先歇歇,不必急著收拾。有什麼缺的,盡使喚人取用即可;宮中事務慢慢理清不遲,若宮人魯鈍,隨意替換無需顧忌。”
大齊覆滅,南宮卻還有不少無處可依的宮人留下來,等冀州軍攻下洛陽時還不走的,自然是想一併伺候新主的。韓光清理南宮是時候,篩選幾遍,把剩下的人各自安排了職位,作維護灑掃宮室的人手。
霍珩一行自鄴城而來,自然是帶了忠心世僕的,現在正處於雙方初融合的階段,諸般事務還需要晏蓉細細理清,他囑咐妻子不需著急,慢慢來就是。
晏蓉一笑:“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累著自己的。”
她回頭吆喝:“阿寧,虎頭,阿爹要出門了,快快和阿爹告別。”
剛巡視了一圈新地盤的兩小“蹬蹬”跑回來,一左一右抱著父親的小腿,仰臉嘰嘰喳喳。
“阿爹帶我!”
“我也去!我也去!”
晏蓉搖搖頭:“不行,今兒阿爹不能帶你們,快快放了手。”
阿寧撅了撅嘴,對父親說:“真的嗎?”
要是平時,霍珩肯定妥協了,只是今天真不大合適,他俯身摸了摸閨女和兒子的發頂,“聽阿孃的,阿爹天黑就回來,好不好?”
阿寧看了看外頭亮晃晃的天,十分失望地點點頭。
最後,母子仨手牽手,一起送霍珩到廊下,他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申媼先領著侍女安席鋪床,晏蓉領著兒子閨女睡了個午覺,醒來後阿寧和虎頭繼續打鬧玩耍,她就召了被韓光臨時任命的總管寺人來,接手宮務。
這些前朝宮人非常識相,誠惶誠恐,並未發生任何霍珩所慮之事,反倒是他本人太忙碌了,到了天黑都沒法回屋,只能打發僕役回來說一聲。
兩個小傢伙十分失望,嚷嚷著要去阿爹那,好不容易被晏蓉勸下來,到了就寢時間也不肯睡,一直支著脖子在等著,不時要去門邊瞅瞅。
後來實在睏倦得很的,就憋著小嘴被乳母抱去隔壁睡覺。
霍珩半夜才歸,聽了此事十分歉疚,他覺得自己食言了,很不對。於是即使時間緊湊,隔日也等孩子們醒了以後,先見了面,說明昨日的事,又囑咐今晚勿要等了,才匆匆離去。
阿寧和虎頭並沒有責怪父親,只是兩個小的覺得這地方不大好,阿爹整天不見人,不愛待了,嚷嚷著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