韁,“孟宣先請。”
表兄弟並肩入去了東邊花廳,呂氏嘴裡雖抱怨,但整治席面卻十分用心,炙鹿肉,鹿肉羹,魚膾肉膾等等,佳餚鋪陳一案,另有美酒佳釀。
霍珹輕拍了拍手,絲竹聲起,一列衣衫單薄的美姬款步入了前廳,翩翩起舞。
美食,美酒,美人,荀續卻如坐針氈,眼皮子半垂,酒一樽接一樽地喝著。
霍珹也不急,他慢慢品著酒,待一樽酒盡,方道:“看來表兄很喜歡這酒,待回去時,不妨多帶幾壇。”
他微微笑著:“這酒烈,後勁也大,不過表兄只管放開喝,若是醉了也無妨,在小弟舍下歇了就是。”
荀續的斟酒的動作一滯,含糊應了兩句,不過他接下來喝酒的速度不得不放慢了許多。
宴席繼續,絲竹聲聲,美姬們一舞畢,自動自覺分成兩撥,柔媚偎依到堂上兩位男子身側,斟酒侍奉,巧言討好。
軟香溫玉緊貼,鶯聲細語,卻讓心下煩悶的荀續愈發焦躁。
他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扔了酒樽,一把推開探手進他衣襟的美姬,倏地站起,“孟宣!你……”
“表兄!”
霍珹萬萬沒想到,荀續竟如此沉不住氣。這裡即便是他家,那也鄴城的一部分,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有否在霍珩的嚴密監視名單中,既然相邀宴飲,怎可不做戲做全套?
可是,荀續明顯不配合。
他當機立斷,站起對荀續身邊的諸舞姬怒喝:“汝等是如何伺候的?!還不下去領罰?滾!”
荀續酒樽倒了,清澈的酒液從長案滴滴答答流淌而下,浸透了他半幅寬袖。這麼圓過去挺恰當的,就連那個被推到的美姬,也以為是自己方才冒犯了貴客,嚇得魂不附體,跪倒連連求饒,又被拖了下去。
霍珹帶笑拱手致歉,又笑道:“真是敗興,那這酒索性就不喝了,你我兄弟二人手談一局,表兄以為如何?”
不如何。
實際荀續聽見要獨處,他就萬分抗拒,只是他知道這才是霍珹今日目的,他不得不從。
於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大自然,霍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隨即恢復如常,微笑依舊,引荀續往外。
本來,他打算把荀續帶到自己的外書房說話的,誰知剛出東廳,他的心腹大管事左夷匆匆出現,遠遠對霍珹打了個眼色。
這個左夷,是霍珹的心腹股肱,安排往南邊送信的就是他。他一直關注著大門口,因為霍溫說過,難得表侄登門,他處理完緊急公務後,怎麼也得趕回家見一見。
霍珹心下一沉,略略思量,他對左夷使了個眼色,讓他設法拖一拖霍溫。
霍珹所做的一切,都是瞞著父親的,而荀續邀約很多,恐怕挪不出時間再次登門。
家裡有兩個外書房,一個在東路,一個在西路,分屬父子二人。東為尊,自然是霍溫用的。從東廳到西路霍珹的書房,頗有段距離,他怕左夷拖不了多久,心念一轉,索性繞過東廳旁邊的角門,領荀續進了後面的花園。
因呂氏好景緻,因此這霍府的花園修得極大,裡頭有個不小的湖泊,湖泊一側種了一大片名品紅梅,而湖的對岸,則修了一個帶地暖的水榭,專用於冬日賞梅。
霍珹要去的,就是距離東廳角門的不遠的水榭。
來不及回自己的書房,但談話的隱秘性還是必須保證的,不然的話,寧願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