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女郎!”
申媼氣喘吁吁奔進遠門, 歡喜道:“方才霍侯使人來報,迎親隊伍已至晉陽城外二十里的雲鄉。”
所謂親迎,新郎官親自前來才倍顯尊重, 霍珩親率迎親隊伍, 婚車禮官禮樂等等,還包含了一支三千親衛, 浩浩蕩蕩自鄴城出發, 準時抵達雲鄉。
接下來, 迎親隊伍會在雲鄉略作休整,明天一大早出發至晉陽太守府,迎晏蓉出門,再登車折返鄴城。
申媼上了年紀,歷來穩重,也就因為近日連降大雪,她總擔憂迎親隊伍耽誤吉日,驟聞霍珩準時抵達,這才喜形於色。
晏蓉也露出微笑:“如此甚好。”
她發現自己並不太緊張,約是當初有驚有喜,太過突然,親事落定後心態反而平和。當然,也有可能是霍珩為人一貫靠譜的原因,嫁給她,能少思慮很多。
她仰望自己看了多年的老梅樹,素手從一叢盛開滿滿粉色小花的枝丫拂過,抖落點點白雪:“來人,把這幾枝折下來,放屋裡去。”
以往她愛惜老梅樹,捨不得折,今天就奢侈一把吧。
“使不得,使不得!”
沒想到申媼搖頭擺手:“女郎,這梅花凌寒傲雪,卻是太過孤高,使不得呢!”
寓意不好,她道:“我看鄴城大宅也有不少老梅,咱們來日再折不遲。”
晏蓉無語,不過她知道乳母在這方面很執拗,為了避免折個梅花還得鬧到母親跟前去,“那就算了吧。”
帶幾分留戀地在院裡轉了一圈後,哺食時分將近,她攏了攏大毛斗篷,往褚玉居去了。
一家四口圍在一起吃了晚飯,戀戀不捨說了許久的話,一直到了天昏暗沉,北風呼地猛吹到窗欞子上,刮的厚重的楊木窗子“咯”地一聲響,彭夫人才驚覺二更天都快到了。
“天都這麼晚了,快快阿蓉快快回去歇了,明日還早起呢!”
諸人戀戀不捨散了,彭夫人親自送晏蓉回屋。
當然了,她是還另有任務的。
彭夫人接過女婢捧著的木匣,臉紅紅遞給女兒,“阿蓉,這個是壓箱底的。”
晏蓉有些疑惑,難道,這是婚前教育?!
答案還真是,晏蓉雖往洛陽去了一趟,但她這回晏家從上到下都是當初婚對待的,彭夫人想著應不用細說了,把木匣遞過去後,就說:“你好好看,阿孃回去了。”
晏蓉應了一聲接過,回了屋裡揮退諸婢,將木匣擱在榻上,饒有興致開啟。
這款匣子,她應曾接過一次的,可惜當時誰也沒心情搭理這個?也不知扔那個犄角旮旯去了。
反正,她是頭一次翻看。
晏蓉開了木匣,定睛一看,噗嗤一笑。
裡頭有兩樣東西,一疊疊起擱在底下的杏色綢布,上頭放了整整齊齊放了十來個銅鑄的娃娃,頭臉是男童女童模樣,身軀卻截然相反。男的膀大腰圓,女的胸,脯高聳腰肢細細,或衣衫半褪,或赤條條的,以各種姿勢在滾床單。
還別說,製作得挺精美的,動作都很到位,不會引人誤會,就是那沖天辮髮型配上一臉沉醉,讓人忍俊不禁。
她數了數,剛好一打十二個,該有的姿勢都有了。
把娃娃拎出來,又開啟綢布繡圖,這個更厲害,動作分解都很到位,還附帶簡單旁白,製作精美,栩栩如生。
看得晏蓉這個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前世觀摩了好些愛情動作大片的人都面紅耳赤的。
嘖嘖,誰說古人保守的?人家關起門來可多花樣了。
滿足了好奇心,她把東西重新放好,這才揚聲喚人進來侍候梳洗。
夜深了,雖然她還不怎麼困,但還是早些歇息的好。
申媼進了門,一邊命侍女端水加炭,一邊把匣子收進衣箱最底下,她有些欲言又止。
晏蓉的底細,貼身侍候的人最清楚不過,申媼認為得好生給她講解一邊才行的,但很明顯的,主子沒這個意思。
這麼猶豫一陣子,晏蓉已經鑽進熨燙得暖烘烘的被窩裡去了,她只好罷了。
嗯,霍侯歷來待主子好的,有他疼惜著,應也能很順遂過去了。
一夜無詞。
“女郎,女郎!該起了!”
次日天未亮,晏蓉就被喚醒了,她睜眼有半秒迷茫,須臾才回過神來。
她往後窗瞄了眼,窗欞子黑沉沉的,一點天光不見。
這麼大冷的天氣,這般早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