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和與虎謀皮並無區別。
涼州軍常年抵禦羌氐,異常勇悍,騎兵又多,偏野性難馴。是把異常尖銳的利刃不假,但用好了直插敵人心臟,用不好反傷己身。
鑑於涼州軍的危險性,晏蓉不得不關注他。
至於霍珩,霍家和田家是世仇,曾經作為霍珩的未婚妻,祖父還是霍家前任家主的好友,晏蓉對兩家的仇怨瞭解得更深一些。
她認為,霍珩要麼沒動靜,要麼就能給她一個驚喜。
“晏一,事無鉅細一一記錄,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都呈上來,讓我親自察看。”
三位都不是普通人,恐怕沒那麼輕易露破綻,只能耐心些,看能否抽絲剝繭了。
晏一單膝下跪,利落應道:“諾!”
“去吧。”
當天與翌日傍晚,晏蓉都收到晏一呈上的密保,很厚的一疊,萬幸如今紙張還算普及,不然哪怕用布帛,也是無法一次帶進來的。
“主公,涼州郭侯昨日開始宴客,行事一如既往,赴宴者眾。”
郭禾延續以往西北時的豪客作風,洛陽雖非他地盤,但他好歹是個新封的萬戶侯,朝中不少人赴宴,名為慶賀,實則是田晏二黨試探虛實的。
晏蓉皺了皺眉:“若陛下欲傳信,恐怕正好趁亂得手。”
連日宴席,上至朝廷官員,下至鄉紳客商都能登門,形形色色,人多且混亂。要是懷帝看好郭禾,派人喬裝打扮混進去,根本無從監視。
晏一面露愧色:“是的,我們的人未能發現異常。”箇中困難,他從未表述,只惦記著未完成主公交託的任務。
“盡人事,聽天命罷。”
晏蓉也知道手下人盡力了,她不再關注此人,轉而翻起後面兩疊密報。
晏一見狀:“霍侯與何候並未設宴,也不與洛陽諸公來往。”
何興閉門不出,門房除了補給食材時匆匆開門以外,其餘時候無法叫開,裡面的人不出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
看來何興也猜測洛陽大亂在即,他似乎拒絕趟渾水,任你東南西北風,他自巋然不動。
晏蓉擱下徐州何興的密報,翻過最後一疊,冀州霍珩的。
霍珩這邊就比較中庸了。他既沒有宴請賓客,也不聯絡朝臣,偶爾有人登門拜訪,他也表示正在歇息休整,不便見客。
他態度和何興一樣,不過吧,他沒有像何興那般諱莫如深。有客登門,門房也開門,不過只好聲好氣婉拒了對方;手底下的親衛將領們只要不當值,想出門逛逛洛陽,他也不禁止。
這麼民主嗎?
晏蓉饒有興致挑唇,仔細數了數,這兩日出過門的足有二十來個人,去的地方也各異,酒坊茶館高談闊論的有,逛坊市參觀的有,甚至連打鐵鋪子修補兵器的也有一個。
總而言之,多種多樣,無跡可尋,似乎就是將士們隨心所欲亂逛。
“晏一,阿媼,你們給我把這些人去的地方整理一下,單獨抄出來。”
這些人滿洛陽亂竄,一人就能去好多個地方,記錄的密報有好大一疊,晏蓉一時半會翻不過來。
她揉揉眉心,乾脆刪繁去簡,懶得翻了。
“諾。”
申媼以前伺候主子讀書,在一邊也認了不少字,日常寫讀沒問題。天色漸漸昏暗,她挑了燈來,與晏一一人分一疊,仔細分辨摘抄。
半個時辰後,摘抄完成,遞到晏蓉手裡,她細細看過:“咦?這二十來人中,竟有十餘曾在內城東南徘徊。”
太尉田崇的府邸,恰巧在內城東南。
不摘抄真看不出來,因為這些人去的地方太多了,有的甚至把整個洛陽城都走了一圈。按照時下是書寫方式,實在混雜難辨。
好在晏蓉是有明確目的性,她特意讓晏一和申媼摘抄時,把接近太尉府的地方圈出來,一目瞭然。
這是,想打探地形吧?
霍珩果然有驚喜,雖不知他意欲何為,但他想趁亂動作已能肯定。
晏蓉露出滿意的笑意,有所求的就好,有所求就有機會合作。
她終於鬆了口氣。
洛陽暗流洶湧,現在還有可能攪進了一個郭禾,涼州軍極悍勇,必將局面帶往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翎衛固然忠心善戰,但到底也只有兩千餘人,敵眾我寡,變數太大。偏偏晏蓉不希望太原軍攪合進去,她甚至直到現在還捂住部分訊息,沒有讓父親弟弟獲悉洛陽已危急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