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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旁邊卻有人替他說了出來,謀士陸禮搖頭嘆息:“天子這是要玩火自焚啊!”

懷帝詔令霍珩三人洛陽覲見,有一個晏慶在前,但凡心緒清明頭腦聰敏的人都看出端倪來了,冀州諸人自然不例外。

然而事情可一不可再,此一時彼一時也,相同的計謀哪裡能一用再用?

懷帝這回只怕要謀算不成反自噬啊!

說是這麼說,但在場諸人俱無多少痛心惋惜之色,甚至不擅長掩飾情緒的霍望,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原因無他,懷帝於霍珩,有奪妻之恨。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人生兩大恨也!偏偏四年多前的霍珩,連續遭遇了個遍。

霍珩沒見過晏氏女,但這是亡父早就給他定下的,意義自不同,誰知一朝父死,晏慶連同懷帝,強奪了他的未婚妻。

彼時的霍珩才十七,霍家子弟乃至冀州軍傷亡極大,四面楚歌境況比太原也好不了多少,正值人生最低谷時期,他首要任務是內安軍心,並領兵抵禦外敵。

其餘諸事,他實無法多理。

自此,霍珩對懷帝印象降至冰點,冀州諸人同仇敵愾。

只是此刻,霍珩卻並未對此多作評價,只道:“洛陽大亂,不日將至,這是我等唯一之機,不容有失。”

“諾!”

眾人拱手,利落應了一聲。

霍望咬牙:“田崇老賊,辱我霍氏甚也!此去洛陽,定將二叔救回,並將那老賊碎屍萬段!”

這回去洛陽,霍珩等人是有目的的,就是救回被囚于田太尉府的霍二叔。

這是霍珩的親二叔。

霍珩父親兄弟有三人,四年前俱戰死於洛水之側,喪報傳回,同時護送回來的是兩具屍骸。

霍二叔的屍體沒能找回來。

這不奇怪,沙場混戰幾個晝夜,人奔馬跑,戰場還緊挨著洛水。落水的,被踐踏得無法辨認的,戰後找不著遺體實屬正常。

於是,霍家只得立了衣冠冢。

誰料一直到了去年,霍珩手下探子無意得到一個訊息,二叔沒死。

他落入太尉田崇之手。

霍家和田家是世仇,仇恨可追溯到上幾代人,多年來糾葛極深,早不可解也。當年霍二叔親衛被殺盡,本人腹部捱了一刀,倒地昏迷。當時附近並無霍家軍,卻有九路諸侯之一的清河王信。

王信早暗地裡投靠了田太尉,他見霍二叔還活著,偷偷將其交給洛陽來的監軍。

彼時田崇大權在握,監軍自然是他是心腹,於是霍二叔死訊傳出,人卻被秘密帶回洛陽。

一來折磨以洩憤,二來,這是以後挾制霍氏的一個最出其不意且最有效的棋子。

霍珩勃然大怒。

去年,他找藉口出兵清河,滅了王信,將清河郡納入麾下勢力範圍。

最難的卻是營救二叔,洛陽是田崇地盤,太尉府守衛又森嚴,霍珩還不能聲張,以免營救不成反害了二叔性命。顧忌重重,救人談何容易。

好在徹底剿滅藍田軍後,報了父仇,機會也來了。

這很可能是霍珩唯一的機會,不容錯失半分,他沉聲吩咐:“加緊部署,我等到了洛陽,再隨機應變。”

“諾!”

霍珩目光轉向西面,夕陽無遮無擋,他咪了眯眼。

還有兩日就到洛陽,大齊崩解很可能就在眼前,他無意趟渾水,主要目的是解救二叔。當然了,如果能順道滅了田老賊,自然更好。

營帳已紮好,一行人邊說邊往坡下走。說起洛陽,不免想起晏蓉,陸禮惋惜道:“晏氏女多智,老主公高瞻遠矚,可惜了。”

可惜最終沒能成為霍氏主母。

天下諸侯,在洛陽皆有眼線,霍珩自然也不例外,冀州諸人對近年來洛陽的勢力變化頗為清楚。

不過區區四年,晏蓉就徹底擺脫了孑然一身孤立無援的境地,利用晏慶和懷帝的互相防備,她已經脫離晏慶鉗制。

而在太原,最艱難的幾年已經過去,晏辭長成,十七歲的少年早順利接掌太原軍,驍勇善戰為軍中上下折服。

好一個晏氏女,有勇有謀,能屈能申,霍氏若能得此主母,霍珩得賢內助,無後顧之憂也。

可惜了,太可惜了。

天意弄人。

眾人皆沉默,面露惋惜,霍望憤憤:“晏慶此人,真小人也!”

霍珩眉峰不動,狹長的眸子冷冷,閃過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