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佩立即接過一看,“太原邀約,霍珩欲興兵伐幷州,糧草足備,只待雪融。”
他一雙碧色眸子暗光沉沉,緩緩道:“我記得,晏慶也陳兵已久,厲兵秣馬多時。”
晏慶本來還在觀望猶豫,但年前喪了一子,讓他下定了決心,陳佩收到非常可靠的訊息,即使霍珩不伐晏慶,晏慶也必揮軍東進。
意思就是說,這兩位是必定會打起來的,而且很可能一戰決雄雌,徹底改變黃河以北的局勢。
陳佩卻不希望這兩人過早分出勝負,他希望北方一直兩巨頭並存。
或者說,他不希望北地出現一位霸主,將來和自己南北對壘,成為自己一統天下的大障礙。
可是,此戰已不可避免。
陳佩白皙英俊的面龐多雲轉陰,思量半晌,吩咐青木,“請柏先生來,還有,把關在北苑那兩個女人也一併提來。”
柏欽,陳佩帳下的行軍司馬,心腹股肱,第一智囊。他匆匆披衣而起,趕到蓬萊仙居,給上首端坐的主公見禮後,他注意力立即被角落縮成一團的大小兩個女人吸引了。
他心頭一凜,“主公,可是北地有大變?”
陳佩點點頭,將信報遞給他,並道:“晏慶怕不是冀州對手。然他此戰可敗,卻不可徹底潰敗,讓霍珩坐大。”
他指了指角落兩個女人,“先生且帶上這二個女人,前往北地加以窺伺。晏慶不潰猶自可,若他真如此無能,先生且看能否借那彭澈,扭轉局勢一二。”
角落那兩個女人,一中年一少艾,五官有數分相似,正是一對母女。之所以帶上她們,是因為她們有一個很特別的姓,彭。
彭許氏,曾經的召陵彭氏主母,彭澈的親孃;彭貞,年十四,彭氏嫡出幼女,彭澈親妹。
陳佩相貌英俊,卻心狠手辣,當年攻破召陵,照例屠盡彭氏滿門。在殺到最後這對瑟瑟發抖抱在一起的母女時,他突然接報,彭氏逃出一幼子,正往北遁去。
彭氏家主有一妹,遠嫁幷州太原,這逃出去的彭澈,不作他想必然是投奔親姑母去了。
陳佩思緒一轉,卻放下了屠刀,命人將這母女二人暫且關押。
他志在天下,思慮甚遠,當初不過心頭一動留下的彭氏母女,今日帶上,卻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陳佩露出一個極冷淡的笑容,“告訴彭澈,若他供我驅使,所謀之事若功成,我放他和母妹三人安全離去。”
柏欽鄭重領命。
仔細交代了一番,陳佩最後說:“先生此行,必要時可便宜行事,但謹記不可洩露我方訊息,並須以自身安危為重,計策能成固然極好,不成也許確保全身而退。”
目前,他不希望過早出現在霍珩的視線內,陳佩的目的始終是暗中窺視攪合。
至於柏欽,他的心腹股肱,在他眼中,甚至比北地局勢還要重要多了。成了當然好;不成,他寧願霍珩坐大將來對壘,也不希望損失柏欽。
柏欽拱手,“某略作準備,今夜就啟程。”
“辛苦先生了。”
“為主公效力,有何辛勞?”
柏欽臨走前,又說了一句:“豫州之戰,儘早結束為宜。”
豫州地處中原,冬季雖降雪,但不遠不到不能作戰的地步。
陳佩頷首:“先生之言,正是我意。”
賓主二人交換一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柏欽再度拱手後,立即折返住處,匆匆收拾一二,他領著陳佩遣來護持的親衛,帶上彭氏母女二人,星夜往北而去。
抵達
揚州來人還在路上, 晏蓉便已看見晉陽城古樸卻熟悉的城牆。
晏珣親自在南城門相迎。
不過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晏辭早奔赴西境,晏慶重兵進駐的孝義安山二城,他率太原軍在距兩地不過百里遂城駐紮, 親自駐防。
霍望李原各率三萬精兵, 已先一步奔赴遂城, 他二人將和晏辭修葺工事, 監視敵軍,進行大戰前的各種準備。
霍珩命大軍在郊外駐紮,他率親衛護著馬車, 和陸禮等人往城門而去。
晏蓉也顧不上一路疲乏,腳還麻著呢, 匆匆披上一件厚厚的狐裘斗篷抵禦融雪之寒,便要跳下車, “阿爹!”
霍珩翻身下馬, 先扶了扶她, 夫妻二人一同上前給晏珣見禮。
佳女佳婿就在身邊,即便決定太原命運的大戰在前,晏珣也不禁露出歡喜笑意。
“好,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