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露一些,她相信,晏蓉肯定會追問的,一咬牙,她道:“夫人有所不知,彭夫人她……”
“乃自戕而亡!”
“橫劍自刎,當場斃命!”
此話之震撼,效果果然如意料中一般無二,上首“哐當”一聲,優雅如晏蓉,此刻竟是連茶盞都脫手而出。
彩繪的填漆茶盞直接落地,發出一聲清脆響聲,熱燙的茶水潑灑一地,茶盞咕嚕嚕直接滾出數尺遠,可惜已無人關注它。
“你……”
晏蓉震驚抬頭,不想卻先直直對上廳堂門外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
竟是霍珩!
不知何時,霍珩已立在偏廳門外一側,高大的身軀有大半出現在門框內,他一身暗紅綴黑深衣,面無表情,眸底卻有暗潮在湧動,沉沉的有如暴風雨前夕。
晏蓉大吃一驚,連忙站起:“夫君?”
霍珩喉結重重滾動一下,視線移到驚詫回頭的麻桐身上,他身上陡然爆發戾氣,眸光陰冷,如數九寒冬般凍住麻桐的心肺。
後者嚇得急促叫了一聲,腳下不穩,整個人撲在几案上,她冷汗潺潺,連爬帶滾掙扎起來,伏跪在地,哆嗦道:“君侯,君侯請恕小女之罪!”
霍珩下頜緊繃,須臾暴喝一聲,“滾!”
舊事
麻桐連爬帶滾地出去了, 霍珩重重喘息,喉結滾動幾下, 倏地往回舉步。
“夫君!”
晏蓉急了,提起裙襬奔出偏廳, 連忙追上去。
霍珩步伐又急又大,萬幸他只是回了正房,並未有往院外而去。
“夫君?”
霍珩入了內室,立在中央已有片刻, 晏蓉心下惴惴,偎依在他身側, 低聲道:“夫君,她突然來找我,我真不知她說這個,我……”
“我知道。”
霍珩打斷了她語無亂次的解釋, 啞聲道:“我都知道。”
他並未苛責於她, 只是情緒低沉,稜角分明的面龐有一抹隱忍卻難以掩飾的痛楚。
晏蓉突然覺得很心痛, 濃重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忽後悔見了麻桐。這麼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這世上能讓他出現消沉情緒的事, 大概也寥寥無幾。
她知道彭夫人去世的具體時間,那時他才十一二歲吧, 一個半大孩子, 必定被這個訊息傷得很厲害吧?
晏蓉張臂緊緊抱住他, 他隨即緊緊回擁,力道大得似乎要講她的肋骨折斷。
晏蓉喃喃道:“是我不對。”
“阿蓉,你沒錯,我也沒有怪你,別怕。”
他將人抱起,矮身坐在檻窗前的方几旁,將她置於自己膝上坐著,摟住低低地說:“況且,我母親確實是吻頸自戕而亡,你早晚也會知曉的。”
霍珩大約是想起了什麼,牙關緊咬,雙目猩紅,他急促粗喘幾口氣,忽低頭把臉埋在她的肩窩。
他不是個軟弱的男人,但此刻卻需要一點時間緩和。
晏蓉心中悶悶地難受,不再說話,只抬手抱住他的大腦袋,側臉緊緊貼著他。
屋內沉沉的安靜,只餘晏蓉輕撫他寬厚背部的細微衣料摩挲聲。
霍珩終究不是當年那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了,一時心潮大動,不過片刻,也就漸漸恢復過來。
“我母親出自召陵彭氏,垂髫之年與我父親定下婚盟,兩家約定,只待及笄,便嫁入霍氏。”
霍珩低低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既然已開了個頭,他便索性一次將前情後事告知於她,以免再隨意來個人,也膽大包天竟敢以此相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