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奔而來的焦慮擔憂,此刻已無聲消褪,霍珩連聲道:“好,太好了!”
夫妻二人目光不離對方,欣喜了一陣,晏蓉又歉疚,說:“都是我不好,沒能分辨出軍報真假,若不然,也無需動了胎氣。”
幸好自己一直仔細調養,從不輕忽,不然這般心神大震的情況下又一路顛簸,也不知會不會傷了孩子。
“敵人有備而來,這不怪你。”
妻子是個機敏伶俐的嗎,一般偽造,怎可騙過她的眼?霍珩心裡有數。
說到正事,他神色也嚴肅起來。
“晏慶接了一信報後,立即設伏,這大約是陳佩給的計策,若不出所料,假軍報也出自他的手。”
“揚州陳佩?”
晏蓉被夫君扶著躺下,她聞言詫異:“他不是在攻打豫州嗎?”
“是,他大約遣了心腹過來。”霍珩眸光森森,這總賬,他早晚要一併算了!
他隨即晏慶的佈置和如今戰局說了一遍。因為他還得折返主戰場,所以即便適逢妻子懷孕大喜,他也不能久留,只好長話短說,言簡意賅。
“那你快些回去吧,我無礙的。”
聽說是決勝一戰,晏蓉立即催促他,自己好好的養著就行,夫妻改日再聚,屆時慢慢分享喜悅不遲。
“好!那我回去了。”
霍珩身上滿是血汙,猶豫半晌,還是遵從心意,俯身輕輕抱了抱她,並在她的臉上輕輕印下一吻。
“你和孩子莫要挪動,就在陽穀等著我!”
他將打下幷州七郡,以此慶賀頭個孩子的到來。
晏蓉緊緊回報他,親了他一下,也不在意髒汙,握住他的大掌,貼在自己臉上,“好,我們等著你!”
時間不等人,霍珩摩挲她俏臉片刻,又蹲下對她的小腹,認真道:“阿爹要出門了,你乖乖聽你阿孃的。”
此一戰,他必將徹底擊潰西河大軍,陽穀雖接近前線,但也是城池,十分穩妥,他也能放心。
深深吐出胸腔一口濁氣,霍珩站起,強壓心中不捨,轉身大步往外而去。
彭夫人在門外小亭坐著,她因愛女懷孕疲倦全消,笑吟吟聽著縣令夫人在一邊的奉承恭賀。
本來以為女婿來了,小夫妻倆總得多說一會小話,沒想不過少傾,房門就開啟,霍珩大踏步而出。
他先到彭夫人跟前施了一禮,又拜託岳母好生照顧妻子,然後就匆匆走了,帶著他的一萬騎兵夤夜離開陽穀縣城。
“女婿這是怎麼了?走得這般急?”
彭夫人張望片刻,回房讓侍女伺候著寬了外衣,母女同躺在一床,她有些憂慮,“莫不是前頭戰況正激?”
“你阿爹也不知如何了?”
“夫君不是說了,阿爹好得很麼?他正在孝義城呢,孝義城高池深,安全得很,阿孃莫擔憂。”
晏蓉反而更牽掛另一件事,“前頭確實廝殺正酣,夫君說這是決勝一戰了。”
彭夫人一驚,忙雙手合十,喃喃祈禱一番。
如今佛教剛傳入中土,亂世反而是很適合宗教成長的一塊土壤,晉陽城挺多貴婦人信的,蔚然成風,彭夫人雖不篤信,但難免耳濡目染。
祈禱結束後,母女二人互相安慰鼓勵幾句,隨後又說起晏蓉懷胎,又是一番歡喜。
“好了,好了,我外孫也是累了,快快睡罷。”
晏蓉依言闔眼,只是這二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大變大喜的,她精神亢奮,一時睡不著。
忍不住又探手摸了摸小腹。
她要有孩子了,一個血脈相連的骨肉。
“阿蓉。”
彭夫人其實也睡不著,只是她想的東西卻沒這麼美好,室內安靜片刻,黑暗中她喃喃道:“也不知道是誰?居然能傳了一這麼封假軍報。”
這對於太原而言,對於盟軍而言,實在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敵人打進內部,危及到根本,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晏蓉道:“我在城頭之時,已經囑咐了晏二,儘快設法傳信遂城和晉陽,將此事告之。”
當時正準備開城門突襲敵軍,霍珩還沒出現呢,現在既然西河軍全部解決,那晏二必然是已經傳信了。
她手下人的辦事效率,還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沒事的阿孃,想必是一時被人鑽了空子罷,揪出來便是。”
大約會很費一番功夫,但終究可以順利解決的。晉陽是晏氏幾代人的大本營,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