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見她首肯,如釋重負一般,又道:“我不通內宅之務,煩請夫人安排一二。”
“我記得公公已經過世了?”
“嗯,我爹早年當船工的時候落水,被水草纏住淹死了,我娘是個寡婦,一個人拉扯著我們兄妹三人和小叔。”
“小叔?”
“我小叔只比我大五歲,”談起家裡的人,白澤的語氣明顯鬆了許多,“說是叔叔,其實我倆的感情跟兄弟倆差不多。”
“婆母一人帶你們,應當很辛苦吧?”
“是的,娘一個寡婦,為了養大我們幾人在鄉里吃了許多苦。也是因為這個,她的性子被磨得十分潑辣,也很倔強,認準的死理,誰勸都不聽。”
便是京中貴婦,一旦喪夫,日子就難過了,何況是個村婦?白澤的娘,只怕不止受人白眼,還受盡了欺凌。
不然,白澤此時的聲音,不會這樣柔軟。
沐縈之想了想,“既如此,等婆母到了京城,我把思慕齋讓給她住。”
“那倒不必,思慕齋你住著便是,我娘不在乎這些。我娘是個很善良的人,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若她來時有什麼言語衝撞,你不要生氣。”
“將軍何出此言?婆母是長輩,我自會以禮待之。”
這話沐縈之說得有所保留。
若婆婆真如白澤所言,是個善良的婦人,那即便粗俗些,也沒什麼不可忍耐的。但若她跟南安侯夫人一般,是佛口蛇心之人,那沐縈之自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除了娘和小叔,我還有兩個妹妹,玲兒十五,珍兒十三,她們倆都是好性子的姑娘,等她們見了夫人,一定很想親近。”
“這次來的,就他們四人?”
“嗯。”
“既如此,西路正好有三進院子,兩位妹妹住最裡面那一進,婆婆住中間那一進,叔父住在最外的那一進。將軍意下如何?”其實沐縈之這個安排她有私心,思慕齋在東路,白家的人住在西路,即便他們難以相處,到底眼不見為淨。
“如此甚好。他們初入京城,許多禮節不通,到時候,還要麻煩夫人指點一二。”
白澤那兩個妹妹已到議婚的年紀。以白澤如今的身份,即便在鄉間有中意的,定然也做不得數了。白澤在京裡沒有人脈,婆婆來了京城亦是睜眼瞎,少不得還要沐縈之來操持這些事。
沐縈之今夜才剛剛過門,就要開始給未來的小姑子操持婚事。
正在頭皮發麻,冬雪在外面叩了門:“將軍,夫人的安神湯熬好了。”
沐縈之支著身子坐起來,白澤早已跨步到了門口,從冬雪手中接過托盤。
冬雪轉身,又將房門帶上。
這丫頭,怎地今日這麼喜歡關門?
沐縈之心中一陣腹誹,眼見得白澤端了藥,走到自己身邊。
“夫人,安神湯。”
平常沐縈之飲安神湯,都是丫鬟一勺一勺的喂,但面對白澤,她自不會讓白澤來喂。
“多謝。”沐縈之伸手接過湯盅。
喝湯而已,她豈能不會?大不了一頓牛飲!
沐縈之捧著湯盅,只覺得湯盅有些燙手。
白澤的手上全是老繭,端這湯盅毫無感覺。可湯盅落在細皮嫩肉的沐縈之手上,就如同一個燙手的山芋。
“夫人?”白澤察覺到沐縈之的神色有些異樣,彎下腰探究的看。
沐縈之捧著湯盅,感覺燙得受不住了,手腕子一抖,滿滿的一盅安神湯就全灑在了白澤的腰間。
寢衣的料子是最輕薄的綢緞,吸水極強,湯汁潑灑上去,便迅速的蔓延開來,瞬間就溼了一許多,綢緞緊緊地貼在白澤身上。
“將軍,沒事吧?”沐縈之嚇了一跳,想去看看他有沒有被燙著。
然而這一看,她便呆住了。
寢衣一溼,白澤身上所有的秘密便暴露無遺。
有一個地方,威風凜凜,正對著沐縈之。
沐縈之望著那裡,一時呆愣,待她反應過來時,飛快地轉過身躺下,拿錦被將自己蒙得嚴嚴實實的,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一顆心高高懸起,怦,怦,怦。
有一點害怕。
明知白澤不會做出什麼獸性大發之事,但心裡就是很虛。
畢竟……
身後響起腳步聲,沐縈之豎起耳朵,聽著白澤漸漸走遠,沒多時,又聽見了窸窸窣窣的水聲。
今夜是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