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逐漸了無聲息的岑瀾,我只能忍痛承諾豁免了她和岑譽,岑明我是永遠無法釋懷的。
其實她才是最大的偽裝者,她從頭到尾想要感化我,而我輸給了自己太過孤單寂寞的心。
岑瀾的喪事由岑譽前後操辦,他有條不紊,擔起了重擔。岑明和岑母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夜之間就老了很多。
我將岑瀾喜歡的衣服和首飾收了收,放在了她的棺槨裡,她靜靜地躺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髮絲收拾得不見一絲雜亂,臉上掃了紅紅的胭脂,嘴上也點了絳唇,我多想再看看她溫柔靈動的雙眼。
“她在夢中離去的嗎?”岑譽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的身邊。
“嗯。”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臉色睏倦,“這幾天我老是夢見岑瀾,她說她呼吸不上來,好痛苦讓我去解救她…”
“她走的時候很寧靜。”我插嘴道。
“那就好。”
滿目的白色,燃動的火焰,一柱又一柱燒不完的煙,岑家位處秦州知府,很多人都前來拜祭,只有極少數知道岑瀾嫁過玄延,沒有見到他的身影,他們好奇的發問,玄延只冷冷一句,“人死了。”
我試探過他的口風,他對玄延和康淳的事情一無所知。
岑瀾出完殯後,她的院子不會再有人過來了,她的所有痕跡也已經燃燒殆盡。唯一剩下的是一個藥爐和躺椅,我將藥爐洗得乾乾淨淨,搬到她的床邊,這個房間冰冷得刺骨。
我收拾好衣服,打算晚些就去找玄延,我知道他在哪。
向膳房要了一壺酒,我搬來岑瀾那張躺椅,依著梨樹的記憶,找到位置躺下,躺椅發出吱愣的聲音,竟也有些年頭了。
她每次都在看什麼呢?
我仰頭望向天空,一輪皎潔的秋月將大地普照,星子被照耀的失色,原來遠處是秦州與封安的分嶺山。
我的心裡空落落的,臉上不知怎的也是溼漉漉一片。
突然一雙比過漫天星子的眼睛探入我的眼前。
岑譽滿身的酒氣,重重的跌落在我的身上。
身後的躺椅架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嘎吱一聲支離破碎,我的背脊好不疼痛,他不管不顧,一把抱住我嗚嗚咽咽,“蒙月,是不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讓玄延進來的…”
我的腦海瞬間湧入悲傷和追憶的氣縷,我一刻動容,拍了拍他的背脫口而出,“不是的,曉星子說她本來熬不過去年冬天的。”
“她這麼喜歡玄延,可他到最後都沒有來探望她…她走時心中一定滿是牽掛和遺憾吧。”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厚重的鼻音,個別字我極度湊近才能聽清。
不知他喝了多少酒,這消愁的烈酒也讓我陷入了極度的回憶苦楚,臨終前岑瀾的淚水和她對玄延的維護,再次在我的眼前浮現。
牽掛和遺憾?我沉默了,她走時是對我的埋怨,怪我插手了她與玄延,怪我欺騙了岑譽的感情。
她害怕玄延會因強迫他入贅,和鄉試的事情對岑家懷恨在心,從而不利,她求我消除玄延對她的誤解,甚至是保護岑家。
但她最後連玄延的真面目都不知曉啊!他和我一樣是睚眥必報的人啊!甚至比我更加懷恨在心。
而岑譽,應岑瀾的遺言,我今後不會再與他有任何交集,就不再存在傷害一事。一想到這,我的心就突然乍現一絲不可捉摸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