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會兒,睡醒了他就回來了。”
“嗯好…好。”她模模糊糊的又睡著了,慘白臉上掛著些許滿足。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絕口不提玄延離別時候的殘忍,還念著他心口不一的好。在我心中如暖陽的岑瀾,何時變得如此卑微低下。
後半夜她又自己坐起身來,在黑夜中急急喚我,“蒙月…蒙月…你在哪兒?”
我從小榻起身,匆忙點了一盞燈,將她扶住,她的手又瘦又小,沒有一絲的溫度,“瀾,你要小解麼?我扶你。”
她開啟我的手,緊抱著雙膝身體開始顫抖哭泣,“蒙月,你沒有答應我對不對!你不會嫁給哥哥對不對?!”
“瀾,等你身體好些好嗎?”我掰開她的身子,將她拉回被窩。
“蒙月,你當真對我沒有一點真心?”她的眼睛沒有定點,卻還是輕易的捕捉到了我,那雙眸深處的掙扎、期待和痛苦刺痛我的心臟。
“有!我對你一直是真心的!”我迫不及待開口。
“那麼對哥哥呢?對岑家呢?”她繼續不停的苦苦追問,“岑家呢?嗯?”
我垂下頭,她明明早已經看透了我,卻還是要我說出口。
“蒙月!我這一輩子就這麼自私一回,就算你不是真的喜歡哥哥,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安分的呆在岑府?”她乞求似的用力搖著我的手,指尖泛起青白。
我做不到!這幾個字似乎馬上就要脫口而出,我做不到忘記父親母親的面容,我忘不掉那個我連人形都沒有的孩子,更也忘不掉忘記我滿身的疤痕,和烙刻在我心口的奴字!
我遲遲沒有回答,她一瞬間鬆開我,手瘋狂的打著自己的頭,懊悔道,“蒙月!你這個白眼狼!我恨啊!我恨,我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她累了又疲憊的倒下昏睡不醒,我打來熱水,將她滿臉的淚水擦了擦,指腹摩擦著她的眼,哀傷道,“瀾,你千萬不要出事,我…我答應你,我不會動岑譽,但是靳珺荷…我不能放過!”
她額上不停的冒出冷汗,雙眉緊緊扭在一起,我怎麼擦也擦不完,我鬆懈了全身,趴在她的床邊痛哭,“岑瀾,我才是最初的受害者!憑什麼要我步步退讓?憑什麼…”
她夢魘纏身,面目掙扎,只有紊亂的呼吸回答我。
岑瀾熬過了二十天,就算沉迷不醒,所有人也是滿心歡喜的。岑譽白天都陪在她的身邊,絕口不提嫁娶之事。他削瘦了許多,人也沒有了光彩,他常常拿那一雙擔憂的疲憊雙眼問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會的。”他問的次數越多,我反而越加不敢肯定。
岑瀾也越來越消瘦,臉上的顴骨鼓了出來,面色憔悴蠟黃,整個人乾癟了下去。
又過了幾日,她醒了過來,眼神明亮,高興的說她要吃飯,膳房準備了好些她平時愛吃的東西,所有人都來了,屋子擠都擠不下,但她一點都不介意。我替她布好菜,她大口大口地吃下,全然不見病人的樣子。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好起來。
岑瀾最後一次醒來是半夜,她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卻發現根本沒有力氣,她聲音微小的聽不見,“月,抱我去軟榻。”
幾夜未眠的我,聽到這一句輕飄飄的話立馬彈了起來。
那裡是一扇對著院內梨花樹的窗,以往她經常在這裡等玄延回來。
她冷的像一塊冰,輕的像一隻小貓,入了榻她有些開心,也有了些力氣,自己開啟了窗,入目歡喜,“蒙月,梨花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