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聞言便輕輕“嗯”了一聲,口中是問道:“大夜裡的,你怎麼待在這?”
“先前多用了些東西便出來走走…”陸起淮的聲音很是溫和,就連面上也帶著舊日的笑意,只是在瞧見沈唯那半片被茶水沾溼的裙角時卻是一愣:“母親怎麼了?”
沈唯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她今日穿得本就是素色衣裙,因著被茶水沾溼的緣故,那白色的裙角上頭便沾了黃色的汙漬…她倒是不覺得不自在,聞言也只是說道:“先前不小心碰到了,沒什麼大事。”
等這話一落——
她是又跟著一句:“夜深了,你明日還要上朝,早些回去歇息。”
陸起淮聽她這般說道自是忙應了一聲,眼瞧著沈唯被墨棋扶著越走越遠,他才站直了身子…此時沒了旁人,他面上的神色便也不似先前。
頭頂的月色被雲層遮掩了大半,兩側樹上掛著的大紅燈籠也被風打得搖晃不止,而他的面容也因為光線的不清晰而變得有些晦暗不明,唯有一雙眼睛仍舊在這黑暗之中清亮的厲害。
陸起淮便這樣負手立在這小道上,眼看著沈唯的身影,他眼中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清。到底當日在西山寺中發生了什麼?那個梁令岳又為何會找上她?
還有那本賬冊上的演算法——
那樣的演算法就連樓中最老道的賬房先生都覺得稀奇,到底…她的身後還藏著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陸起淮想到這些,眼中的神色變得越發幽深起來。
沈唯總覺得身後有人在看她,而這樣的視線就和先前在官道上那個玄衣男人看過來的眼神一模一樣。她皺了皺眉,到底還是停下了步子朝身後看去。只是此時大紅燈籠被風打得搖晃不止,本就不算明亮的小道也越發變得昏暗不止,而原先立在那處的陸起淮也早就沒了身影。
墨棋見她停下步子便也跟著一道止了步子,她隨著人的目光往那處看去。只是瞧了許久也未曾瞧見什麼。
她思及此便輕聲問道:“夫人,怎麼了?”
沈唯耳聽著這話倒也未曾說道什麼,她是又循了一眼四周,而後才收回了眼,口中是淡淡說道一句:“無事。”
或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墨棋見此便也不再說道什麼,眼瞧著人轉過身子便又重新扶著沈唯往前走去。
…
幾日後。
沈唯剛從鋪子出來,便由墨棋扶著坐上了馬車。
大抵是因為今兒個先前落了一場雨的緣故,這會街上倒也沒有多少人,只有幾個小攤販眼瞧著街上無人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歸家了。沈唯端坐在軟榻上,似是想到什麼便朝身側的墨棋問道:“給覓知準備的糖果可帶了?”
墨棋聽她問起便笑著抬了臉回道:“都備下了,您就放心。”
沈唯聞言便也未再說道什麼,只是重新翻起了手上的閒書看了起來,自從重新換了個演算法後,她瞧起來也就輕鬆多了…因此她也只是瞧了一會便合了手上的賬冊。只是還不等她放下賬冊,馬車便又是一個顛簸。
這回卻比上次夜裡還嚴重些。
若不是墨棋及時扶住了她,只怕就該往前摔了。
車伕自然也察覺到了,他手裡緊緊牽著韁繩,一面是擰頭朝身後看去,口中是跟著不安的一句:“夫人,您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