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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頁

她是又看了一眼身後那一道已經合下來的布簾, 想著裡頭端坐著的那位老婦人,沈唯微垂了眼眸, 話卻是一句也不再說, 只是抽回了放在魏嬤嬤胳膊上的手提步往外走去。

魏嬤嬤眼見著人離去的身影,張了張口, 有心想說些什麼, 可到得最後卻還是什麼也不曾說,她只能眼睜睜得看著沈唯腳步不停得往外頭走去,等到再也瞧不見她的身影后,她才收回了眼。

而後她是轉身打了簾子往裡頭走去, 待瞧見端坐著羅漢床上好似又蒼老了幾歲的老婦人,她卻是長嘆了口氣。

此時屋子裡很是安靜,冬日的天就連鳥兒也尋不見,外頭也只有幾道寒風輕輕拍打著木頭窗欞傳來幾分聲響。魏嬤嬤唯恐擾著人便放輕了腳步, 待給人重新換了一種凝神靜氣的香後,眼瞧著人重新撥動起佛珠,她便朝人走去,待至人身前的時候,她是半躬著身子恭聲與人說道:“老夫人,您一夜未睡,不如老奴服侍您去歇息會?”

謝老夫人耳聽著這話也未曾說話,她只是合著一雙眼撥弄著佛珠,等到轉了一圈之後,她才開了口:“先前她與你說什麼了?”

魏嬤嬤聞言,替人續茶的動作便是一頓,她稍稍抬了眼卻是先覷了一眼老夫人的臉色,而後才半低了頭輕聲回道:“大…”她原是想如常喊一聲“大夫人”,只是話到嘴邊便又改了口:“沈姑娘說如今天寒交加,您身子慣來不好,讓老奴好生服侍您。”

她這話剛落——

謝老夫人原先掐在佛珠上的手便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目光落在那擺在高案上的那隻蓮花形狀的香爐上頭,此時那香氣正從鏤空之處嫋嫋升起,而她眼望著那幾縷白煙卻是過了許久才長嘆一聲:“當日你與我說歲歲近來瞧著有些不同,其實那時我心中便有幾分疑惑了。”

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變化也不該如此徹底才對。

只是…

那個時候,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多想了,卻未曾想到,原來這世上真得是有這樣古怪的事。

魏嬤嬤耳聽著這話卻是也跟著嘆了口氣,她什麼也不曾說,只是伸手替人輕輕捏起肩來,其實大夫人這一年來的變化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誰也沒往別的地方想過…倒是那位,她想起當日在文淵館的時候,那位在聽到沈姑娘的名字後,臉上露出的笑。

原來那個時候,那位便對沈姑娘有心了。

她想到這便又重新垂了眼朝謝老夫人看去,口中是輕聲問了一句:“您…已經打算好了?”

魏嬤嬤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可謝老夫人卻知她何意,她未曾開口,只是繼續掐起了佛珠,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開口說道:“那位想要的人,難不成我還能攔著不成?何況她畢竟不是歲歲…”她說到這卻是停了一會才又繼續說道:“不過我看那位對她的確是有情的,若不然也不會費了那麼多心思。”

謝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卻是想起昨兒夜裡,那位來找她時與她說得那些話。

她和那位相交這麼多年,還從來不曾見他有過這樣的時候,只是那位如今這樣卻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壞。

她想到這卻是又嘆了口氣。

魏嬤嬤耳聽著這些話,一時也無言。就如老夫人所言,那位想要的人,她們又怎能攔得住?好在不管如何,那位對沈姑娘到底是有幾分情意在的,她想到這心中也稍稍寬慰了幾分。

其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雖然沈姑娘不是大夫人,可這一年多來的相處也不是一言半句就能抹滅掉的,她想到這便又垂了眼朝謝老夫人看去…想來老夫人心中也是這般想的,若不然先前老夫人也不會與沈姑娘說那些體己話。

謝老夫人察覺到魏嬤嬤看過來的視線卻什麼也不曾說,她只是抬了手,等由人扶著起來的時候才說道一句:“等明日把我生病的訊息傳出去。”

魏嬤嬤聞言卻是一怔。

她半側著頭朝人看去,口中是吶吶一句:“老夫人,您…”

謝老夫人卻未曾解釋,只是淡淡與人說道:“按我說的去做。”

陶然齋。

沈唯自從回來後便打發了幾個丫頭出去只一個人獨坐在軟榻上,屋子裡頭無人說話,靜寂得有些可怕,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茶案上的那封信上。回來已經有一段時候了,可她卻還是未曾開啟這封信,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信上的四個蒼遒大字。

窗外的日頭打在那封信上,而她在又看了一遍信封上的那四個字後便合了一雙眼,指尖也跟著稍稍蜷起卻是輕釦起茶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