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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頁

陸起淮見此也就不再多問什麼,他只是繼續提步往裡頭走去…兩側候著的將士見他過來便推開了門,而後是躬身請人進去。

偌大的殿宇,燈火通明。

一個身穿藍衣的內侍正站在趙準的身側伺候著,而趙準脫去了龍袍換回了常服,這會便握著一杯酒盞靜默而又無聲得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著。大抵是聽到腳步聲,他稍稍掀了眼簾朝人看去,眼瞧著陸起淮過來,他也未曾說話,只是揮了揮手,卻是讓身邊的內侍先行退下。

內侍心中卻有些猶豫,只是他到底也不敢多言,在朝兩人一禮後便往外頭退去。

沒一會功夫,這偌大的宮殿也就只剩了陸起淮和趙準兩個人。

陸起淮坐在了趙準的對側,他也不曾說話,只是抬手倒了一盞酒,而後便把酒盞握於手中慢悠悠得轉著…殿中燭火通明,那盞中的酒順著這動作在燭火的照映下越發顯出幾分酒波瀲灩的樣子,他低垂著一雙眼看著酒波輕晃,好似還能從中看到自己的倒映。

“你很不錯…”

這是趙準在午後寫完罪己書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他這一生從來不曾佩服過任何人,無論是他的父皇還是他的兄長,那些人於他而言不過都是手下敗將,可今日他卻被這個年輕人的心智和手段而感到歎服。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臉上的神色也未有什麼變化,只是先前轉動酒杯的手倒是停了下來。他半掀了眼朝人看去,口中是極為平淡的一句:“這兩年來,難道你就不曾起疑過?”

起疑?

自然是有所起疑的。

他慣來是個多疑的人,看見這樣一個年輕人又豈會不起疑?可是這個年輕人沒有給他機會,從他出現在大眾眼前的那個時候,他便是榮國公的長子,榮國公為國捐軀,他身為長子,自是得受有嘉獎,何況他又在猛虎面前救駕有功。

不管他心中再起疑,也只能嘉獎於他。

而後這個年輕人一步步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一步步讓這朝堂布滿了他的親信,從此,他再也不能奈何於他。

趙準想到這也不知是覺得好笑還是什麼,便這般搖頭輕笑起來,他重新給自己倒了一盞酒,酒入喉間,他才看著陸起淮繼續說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成王敗寇,朕既然已經輸了,那便是輸了。”

等這話說完——

他也未曾擱落手中的空酒盞,只是淡淡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朕?”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卻是過了許久都不曾出聲,不知打哪兒漏進了些風,打得殿中燭火輕輕晃動,而他臉上的神色在這昏沉的燭火下也顯得有些晦暗不明:“我不會讓你死,對於你而言,死,太過簡單了。”

有時候活著,才是無盡的折磨。

他這話說完便也未再多言,只是飲盡了盞中的酒,而後便擱落了酒杯,起身往外走去。

趙準透過那昏沉的燭火看著他越走越遠,卻在人要推門離去時,說道:“比起你的父親,你更像我,一樣的冷酷無情。”

這個年輕人好似就跟他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得,一樣的心機深沉,一樣的不折手段,也一樣的冷酷無情…趙準甚至想著,倘若陸起淮是他與那人的孩子,那或許他不會如此看重權勢,他會好生培養這個孩子,把自己的皇位傳給他。

他想到這卻又忍不住失笑出聲。

可惜不管是這個年輕人還是那人,都厭惡著他。

陸起淮聽著身後傳來的這一道聲音,面上的神色也未有絲毫變化,只是步子卻還是停了下來,不過也就這一瞬的功夫,他便重新舉步往外頭走去…等他走出殿中之後,那門便又被重新合上了。

明路見他出來自是又朝他拱手一禮。

“看好他…”

陸起淮淡淡吩咐了這麼一句,而後他也未曾停留只是繼續舉步往前走去,只是他也未曾走上多久,便有一個宮人過來了。那宮人正是德太妃身側的若雲,她給陸起淮打完一禮後便恭聲說道:“太妃娘娘請您過去。”

她是德太妃身邊的近侍,往日便是面對趙準,神色都是如常的。

可如今站在陸起淮的身前,她也不知怎得竟覺得這顆心“撲通撲通”的,好似要跳出來一般。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倒是停了步子,他半垂了眼朝人看去,眼看著那個半低著頭的宮人也只是淡淡說道:“今日夜已深,我還有公務要處理,你讓太妃娘娘先行歇息。”等這話說完,他也未再理會宮人,只是繼續提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