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仰著頭看著陸起淮,口中是繼續說道:“你是睢兒,你是他…”她的語氣極為肯定,等另一隻手握住了陸起淮的袖子,她才又跟著一句:“可是為什麼你當初不肯承認?”
他們見過這麼多回,他明明有機會與她說的,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標明身份?
陸起淮眼看著緊攥著他袖子的那隻手也不曾有什麼表示,他只是垂眼淡淡看著趙紈,而後才開了口:“我為何不表露身份,姑姑難道不明白嗎?”
趙紈耳聽著這話起初是一怔,等回過神來,臉色卻又蒼白了些,她明白的,她豈會不明白?當年那一場大火,旁人都說是大哥畏罪自殺,可她卻不信,甚至她還曾經猜疑過…如今看來,或許她的那些猜疑根本就是真的。
若不然為何睢兒要假借榮國公長子的身份重新出現在他們這些舊人面前?
趙紈想到這,臉色蒼白,就連紅唇也忍不住輕輕顫抖了起來,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殿中因為他們先前的那一番話已經議論不止,而高坐在龍椅上的趙準眼看著底下的那個身穿緋衣的年輕人,面上的神色也從起初的震驚又恢復如常,他的手中仍舊握著酒盞,臉上的神色好似沒有絲毫變化。
只是倘若細查的話,還是能發現他握著酒盞的指根因為用力的緣故就連指骨也清晰可見。
“原來是我的好侄兒回來了…”
趙準一面說著話,一面是飲盡了盞中的酒,而後他仍舊神色如常得看著陸起淮繼續說道:“看來侄兒今日並非是想與我這個叔叔敘舊,而是要與我算賬了?”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卻是抬了眼朝人看去,眼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男人, 他什麼也不曾說, 只是從袖中取出那捲聖旨…繪著龍紋的明黃聖旨驟然出現在大殿之中,使得殿中眾人皆變了臉色, 就連趙準的臉色也有一瞬的變化。
而就在眾人驚疑不斷之中,陸起淮才終於開了口:“在場的大人都知道,當年父王是因為毒害先帝, 行跡敗露, 這才會一把火燒了東宮畏罪自殺。”
他這話說完, 目光卻是循過場上眾人, 而後才重新落在趙準的身上繼續說道:“可是事情真得是這樣嗎,我的好叔叔?”等這話一落,他是高舉手中的聖旨說道:“這是當年先帝所留下的親筆詔書, 當年他中毒的實情究竟是如何, 這聖旨上皆已說明。”
陸起淮一邊說著話,一邊是朝先前質問趙睜的那位老臣走去, 等走到人前, 他便把手中的聖旨交給了那位老臣, 口中是跟著一句:“秦大人,您是老臣,更是重臣,先帝的字跡,您自是認識的。”
那秦大人耳聽著這話也未曾說話。
他只是接過陸起淮遞來的聖旨,而後是開啟閱覽了起來。
殿中無人說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大人的身上,卻是在等他的回答。而秦大人越往下看,臉上的神色便變得越發蒼白,到得最後,他握著聖旨的指尖已經開始輕顫起來,就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率先跪在了地上,高舉手中的聖旨行了大禮後才顫聲說道:“這的確是先帝所書。”
眾臣聞言皆跪了下來。
而趙紈在聽到這句話便徑直拂開了霍龍亭的攙扶走上了前,她從秦大人的手中接過了聖旨翻閱起來,她自幼也是養在宮中,父皇的筆跡是何模樣,她自然是熟悉的。
眼看著上頭的一字一句,甚至還有些字跡暈染開來,趙紈不知道這是不是父皇的眼淚,可縱然這樣看著聖旨中的內容,她都覺得這顆心疼得厲害,就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扯著心臟,疼得她想哭。
霍龍亭看著身子輕晃的趙紈忙上前幾步扶住了人。
他身量高,自然也瞧見了被她緊攥在手上的那道聖旨中的內容,眼看著裡頭所書,縱然是他也忍不住皺了眉。這些年,他們私下的確猜測過當年廢太子的死因,也猜想過先帝中毒的究竟,可事無證據,故人又早就先去,因此縱然心有猜測卻也不敢明言。
原來當年那些事的真相竟是如此…
趙紈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她慣來也是個要強的,往日從來不曾在人前哭過,可這一回她卻是再也忍不住。她一手緊攥著聖旨,一手卻是為了穩住身形而撐在霍龍亭的胳膊上,而後她朝高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男人看去,不知是氣憤還是什麼,便這樣看著他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他們兄妹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大哥心性寬厚,雖為嫡長子卻一直對他們疼愛有加。
父皇對待她和二哥雖然不如對待大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