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到臉前,那些螢火蟲竟也不逃,仍然安靜地落在那裡,映出她臉上一絲天真得意的笑容,“這不是很好的創意嘛。”這時的啞笑像是炫耀寶貝等著別人羨慕或是誇獎的小孩子,“神子”的溫文優雅蕩然無存,卻增添了幾分活潑可愛。
“的確是很好的創意。”低沉的聲音在身前響起,她這才驚覺藤次郎的目光,不由怔在當場。糟糕了!總聽藤三郎和藤四郎說哥哥很嚴厲什麼的,大概藤次郎先生不喜歡這種幼稚的舉動吧。
藤次郎凝視著她在微弱光線下的面容,那一絲再自然不過的笑容還殘留在年少的臉龐未來得及褪去,明亮璀璨的眼眸半帶沮喪地低垂,讓人忍不住疼惜。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在這種境遇下能夠不慌亂無措,已算是很難得。他藉著那光亮注視她,“這是你的創意?”
“是的。”啞笑低著頭,小小聲地回答,“不過螢火蟲是發動全社團的人一起去抓的,不只藤一個人。”她還想著為藤四郎開脫,免得藤次郎以為藤四郎成天不務正業,將他責罵一頓。
“那麼劇本是誰創作的?”他隱約記得劇中的巫女似乎名為啞笑,但卻不認為這會與那位名作家有什麼關係。
啞笑為難地閉著嘴唇。倒是不明她的身份的藤三郎幫忙答道:“是日香學姐不知從什麼渠道弄到的。還是那個鼎鼎大名的文字神子啞笑的親筆呢。”
“是嗎?”藤次郎的眉頭迅速蹙起,“那可麻煩了。那個劇本似乎遺失了。”他想起那個微黃的小本子。當時情況危急,他只顧得上將三人聚在一起,哪裡有閒暇顧及區區一個學園祭公演的劇本。但若是啞笑的手書,恐怕還是原稿,沒有備份。看來脫險之後還有好一場經濟糾葛呢。
啞笑哪裡知道他已想到那麼久遠的事,接過他的話說道:“不要緊的……我是說,啞笑可能想要重新修改一次,將它完善成為正劇,而不是這種應付學園祭的塗鴉之筆,所以大概不會在意。”
“聽起來,你和啞笑很熟?”藤次郎深邃的瞳盯著她。這一次由她扮演名為啞笑的女主角,想必並非巧合。
啞笑咬了一下嘴唇,“日香學姐和啞笑很熟,您可以去問她。”這樣也不算說謊,還是不要直說的好。
明顯是推諉的語言,她這應付的手段還生嫩著些。藤次郎沒有追問,一時沉默下來。
寒冷的氣息侵入三人之間的縫隙,一如此時的氣氛。
啊,螢火蟲們能不能熬過這樣寒冷的天氣呢?而我們又要在這裡等待多久才能獲救?啞笑將雙手合在胸前,虔誠地閉上了眼睛,為三人,也為所有遇險的生靈祈禱。
5、
雪崩完全平息已經七個小時。
清晨,出雲的某個神社中,穿著不合時宜的女服務生裝的矮個女孩踩著蕾絲花邊的可愛洋鞋神色匆忙地穿行於來往參拜的人群中。一邊睜大了本就不小的眼睛四處張望,女孩一邊在口中叨唸著別人聽不清的話語:“那塊木頭不知今天在家沒有,真是!這麼要命的時候居然找不到,看我不叫老哥收拾你。”嘀嘀咕咕地繞著前院轉了幾圈,沒看到要找的人,她索性一跺腳,往後面明確標示“遊客止步”的地方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