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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他和他之間始終隔著淺淺的一泓海水。破碎的蜻蜓翅膀一樣晶亮尖銳的陽光,視野裡的世界在微微的搖晃著,他跪在旁邊,眯著眼睛努力的伸出手去,卻總是抓不住那條狡猾的魚。 他自顧自的一個人在那裡越想越陰沉,坐後面的羽人卻突然開始大力的拽他的衣服,拽了幾下又換成拼命的拍他後背。他於是本能的停下單車,單腳支在地上然後皺起眉回過頭,極其不耐煩的橫向那隻不知起的什麼肖的小白鳥。只見羽人的眉頭皺得死緊,示意朱痕不要出聲同時伸手指指前面,黑眼睛裡閃動著異樣的光彩,狀如一隻餓貓終於看到魚咬鉤。 朱痕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前方十米處停了一輛計程車。從他們的角度,剛剛好能看到一隻穿著黑色高跟鞋的腳正優雅的收進車門內,隨即伸過來拉車門的手沒能看清具體是圓是扁,兩個人都只來得及感到眼前一抹白光一閃,車門便已清脆的合上……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站在旁邊的那個混賬的傢伙——鬆鬆垮垮掛在身上的格子襯衫和大短褲,加上髮絲垂落閒隱約閃爍的細緻眉目,加上隨隨便便將手藏在短褲口袋裡的樣子,再加上唇角邊習慣性的柔軟弧度——當然,如果要公正客觀的說,其實慕少艾在對著他們倆的時候基本上也都是這副德性,但憑著所謂男人的直覺,兩個人直到這一刻才無比強烈的意識到這個混賬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也許真的很有殺傷力,因為女人們通常都如此的蠢,不管她是八歲還是八十歲。 這時車裡的女人似乎是開口說了什麼話,只見慕少艾稍稍將身子俯低了一點,湊近車窗作聆聽狀,低垂的眉眼和微彎的唇角益發礙眼得不得了。而這邊的朱痕在鄙夷的同時,抽空冷靜的思考了一下關於他們此刻的位置以及是否需要再往路邊隱蔽的角落挪幾寸的問題。整個思考的過程沒有耗費太多時閒,因為在幾秒鐘之後,一條粗嘎卻無比響亮的嗓音突然在他們身後肆無忌憚的炸了開來——“羽仔?你在這裡賊頭賊腦是怎樣??” 小白鳥下意識的一哆嗦,兩個人本能的一同回過頭去看身後那位正咧著嘴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某杯杯,一秒鐘以後醒悟到大事不好於是又一同扭過頭去看前方的慕少艾。事實證明,這世上叫羽仔的人還真的不太多,像他家老爺子那樣聲音宏亮到可恨的老人家也的確找不出幾個了。是以羽仔二字話音剛落,慕少艾的眼睛便已經非常準確的朝著這邊掃了過來。 “咦,”老爺子十分詫異,伸出兩指牢牢點住對面的人道:“這不就是那個——” “閉嘴!”羽人難得的發慌,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阻止老爺子繼續放厥詞,一邊悶著頭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用力往旁邊拉。據說人在緊張的時候腎上腺素指數會呈直線飆升,潛能也因此得以被激發,往往促使當事人做出常人無法想象的行為若干。關於這種羞憤出天才的現象科學上已經說得很清楚,所以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平時就號稱百米四秒三的某人可以在拖著老爺子的情況下,在轉眼間就逃得無影無蹤…… 而我們的朱姑娘則鎮定的留在原地,一邊在心中激烈的譴責一番羽人的不義氣,一邊逼迫自己儘量自然的保持著面無表情。但鑑於臉皮不夠用,東拼西湊偽裝出來的坦蕩顯然蓋不住原本的侷促和尷尬,是以此人雖然成功的一直板著臉,某些下意識反應卻早已在某人眼底的笑意中欲蓋彌彰。 慕少艾朝著他慢吞吞的踱過來,兩隻手依然藏在褲子口袋裡,走到面前時便抬起眼睛微微笑著調侃道:“……喲,很巧嘛。” “嗯。想起家裡醬油沒有了,出來買一瓶。”朱痕流利的說完,低眼一看單車前面的筐子空空如也,簡直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謊既然已經扯出來了,自然要硬著頭皮把它負責的扯到圓滿為止。 不過鑑於在有沒有醬油的問題上,慕少艾這麼個從來不進廚房的人根本沒有發言權,因此他只是哦了一聲,便回頭四顧道:“哎?羽仔呢?剛剛不是還見他——” “你回不回去?”煩,這人廢話怎麼那麼多?! 慕少艾瞭然於心的點頭,笑眯眯道:“當然要回去,所以朱姑娘大可放心。” 對於這樣一個熱衷於在無關痛癢的方面胡攪蠻纏的傢伙,朱痕非常明智的決定不與其在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上多費口舌。只是在那傢伙追上來走到他身邊,兩個人一起慢慢順著路往前走的時候,帶著幾分揶揄幾分認真偏頭對他說,“有個問題想請教——你那張嘴總是多一句話難道就不會累??” “的確很累。”他嘆一口氣,十分鄭重而誠懇的回視著他道,“那麼就麻煩朱姑娘晚飯多做一點,或許能堵住這張聒噪的嘴也不一定。” 他皺皺眉,明知故問道:“唔,比如呢?” “比如你可以在晚飯計劃中再多增加一條魚。” “堵你的嘴,得用一條鯨魚吧……” 抬了幾句槓,後面的一段路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