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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考慮別的事情一邊毫不費力的隨時對人微笑,也就是說旁邊的人是朱痕染跡也好是瞎子騙子也好甚至是一棵白菜也沒有關係。而此刻牢牢佔據那顆腦袋的東西往往非常瑣碎而且現實,比如晚上吃什麼,以及明天早上吃什麼。 他們在醫院大門口碰頭,然後一起慢慢走去小區小學接阿九。在過馬路的時候他向身後伸出手,而他則在稍稍猶豫之後將手從口袋裡拔出來,柔韌微涼的指尖隨隨便便的鉤住。等到了街對面便又恢復原狀,他走的快一些而他稍慢,不怎麼交談,但隨時注意與對方保持著接近的距離。一切了無痕跡卻又如此心照不宣。 這樣疏離平淡的親密,簡單而通透,是養在玻璃缸裡的一尾金魚。安靜,卻一直怡然自得。世界是幾步一個轉身的空間,晶瑩剔透,捧在掌心裡就能焐得溫暖。這樣就很好。 想到這裡他有些衝動的偏過頭去看他。過長的細碎額髮幾乎要把眼睛都遮住,在朱痕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鼻樑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嘴唇。據慕少艾自己解釋這是為了掩蓋左眼下方的紋飾,然而此刻看起來這無疑是欲蓋彌彰。頭髮下面絲絲縷縷的透出青黑色繁複的印,水一般流動閃爍著,極精緻。這種街頭小流氓的標誌加在這樣一張無害的臉上,一筆便成驚豔。 現在這張臉正朝他轉過來,頭髮下面的琥珀色眼睛開始有聚焦,唇角也不再掛著漫無目的的笑容,而是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愉快表情,輕快的開口說,“今晚吃牛排你不反對吧?” “反對。”朱痕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當然作為一個成年正常男性他絕對不會幼稚到去跟食物吃醋,然而慕少艾那種只有在想到食物時才會露出的表情令人一看到就忍不住生悶氣,又夠不上吵架的程度,於是抬槓就成為了每天的例行功課。 “反對無效。”那傢伙答得流利,連睫毛都不動一下,根本當他是紙老虎。 他狠狠瞪他,一邊涼涼的兜頭一盆冷水潑下去:“昨晚的新聞剛說了最近流行瘋牛病。” “沒錯,除了瘋牛病,還有口蹄疫。”慕少艾笑眯眯的接道,“吃豬肉會得豬瘟或者絛蟲病,吃雞肉也會擔心禽流感,不然就是注射了超量荷爾蒙;水果和蔬菜有可能打了過量的農藥,連桔子汁也被新增了防腐劑和蘇丹紅——我們當然可以不吃牛排,可是請問,你還能提出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慕姑娘,從前你可沒那麼多話。”朱痕揶揄道,伸手將他拉到一邊避開旁邊洶湧的車流。 他笑著瞥他一眼:“是哦,朱姑娘就不一樣了。一直都這麼彆扭。” 從前。一直。 這樣微妙的詞。朱痕有些驚訝的想起,不經意間,他們兩人竟然已經相處了那麼久。 兩個男人的故事沒什麼多餘的浪漫,更談不上山盟海誓抵死纏綿。以手的碰觸開始,以手的交纏結束。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速度自然而然的發生著,是一個完美沉默的圓環,起於原點,終於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