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艾挑起眉,正在等下文,朱姑娘卻又沒聲了。他剛剛把書重新翻開,只聽床邊人又發話道:“……等那隻鳥徹底好了,叫上他一起。” 慕少艾繼續盯著書本上的某一行字,微笑道:“他的情況不嚴重,一個星期應該就能完全恢復。……還有,我確定你感冒了,睡前要喝一點藥草沖劑。” “不。”這次某人十分乾脆的拒絕道,“是累的。休息一晚就好了。” “哎呀呀,既然這麼累,又不是想跟他們去喝酒,那你還來醫院折騰那一趟做什麼?我要是你,我就抓緊時間好好補一覺。”慕少艾一邊說,一邊厭煩似的把書頁往後又翻了一疊,然後漫無邊際的盯著那些螞蟻般蠕動的黑字。 “想看看你。”說話的人低著頭專心的拼圖,臉不紅不白。 慕少艾的手一頓,下意識的又偏頭朝床邊的方向看了一眼。朱痕一向不屬於會這麼坦然的表現情趣的型別,因此慕少艾在驚訝之餘,也不由得對這句話背後蘊含的深層含義產生了一絲懷疑。 果不其然,只聽那傢伙又坦坦然繼續道:“看看是胖了還是瘦了,好決定到底是今晚就宰了吃肉,還是再養幾天撐到過年再說。” “嗯,那麼結論如何。”說話的人非常平靜的盯著書本,嘩的又往後翻了一頁。 朱痕剛要說話,忽然聽到有人在敲臥室的門。與慕少艾對視了一眼之後,他從地板上撐起身拉開門,然後屋裡的兩個大人毫不意外的看到穿著小熊睡衣的小朋友正一臉純真無邪的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本開啟了的作業本。 “那個,我忘了作業要還要家長簽字……”小孩子說完,很無辜的眨眨眼睛又抿了抿嘴。這種表情慕少艾並不陌生,每次只要這小破孩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便會先聲奪人的來這一招騙取同情,令人無法不去聯想起怪物史瑞克裡面的那隻滑頭的靴子貓。 問題是,他有做錯什麼事嗎……? 慕少艾費力的思索了一會兒,接過作業來簽字的時候還順便看了一下對錯,發現錯的比例並沒有比以往高多少——事實上,今晚唯一不怎麼正常的事就是這小鬼在進門之前居然還記得敲一下,因為往常他都是直接用踹的。 接過簽好字的作業本,小孩子很乖的退出門去,末了還對兩個大人鞠了一個四十五度的躬,大聲道:“打擾了!晚安!”說完便一溜煙的奔回了書房。 慕少艾很無言的看著黑黑的門外,良久之後回頭對朱痕說:“……我突然覺得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似乎很對不起這個小鬼。” 朱痕面無表情的挑了挑眉道:“這提議不錯。”話音剛落就見此人十分利索的爬上了床,順勢牢牢的制住下意識想要逃開的慕少艾。極近的距離裡,被抓住手腕動彈不得的某人目光閃爍不定,最後似笑非笑的落在了朱痕微微開啟的嘴唇上。 “……你會把感冒傳染給我。” 在這種時候,這樣的警告根本沒有半點說服力。朱痕懶得跟他繼續廢話,直接吻了上去。 十七 never end 事實證明,醫生說的話在大部分時候的確不能不聽。不顧警告堅持兒童不宜的下場,除了眾所周知的某些暫時性的不適之外,還有接踵而至的雙人份重感冒。兩位醫生很平靜的在抽屜裡找出幾瓶藥,每一種拿出兩粒,交換,吃完,然後繼續窩在沙發上抽紙巾或者打噴嚏。家裡小的那一位很認命的翻了一打口罩出來,每天換著戴。某天還心血來潮的在那上面畫了一個尺寸跟口罩面積相差無幾的大紅嘴唇。戴著它滿屋子轉的時候,慕少艾正端了一杯水從廚房出來,剛喝了一口,一抬眼猛看見小朋友臉上的烈焰紅唇,驚嚇之餘抑制不了狂笑的下意識衝動,被嗆得大咳特咳。這種事先不通知一聲的惡作劇行為當然不能姑息,因此等到某人緩過氣來以後,家庭高層——也就是某兩位——一致決定,作為懲罰,那一晚的碗碟就由小傢伙來刷。抗議無效。 作為一個由醫生帶大的小孩,阿九對於病人最大這句話一向沒有什麼意見。身為祖國年輕的新一代,所謂“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大人生病自己刷碗也就當是尊老做好事了,再說刷碗這種事再怎麼說也比做飯要省力些。那天的作業也的確並不太多。語文課就只有一篇命題作文,要求寫一寫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至於數學,大可第二天一早去學校抄。 所以當晚,這位九歲的小朋友做完家務,便回到書房寫了一篇慷慨激昂的作文,大意是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實現吃一口菜換一副碗筷的夢想,讓家裡的大人刷碗刷到哭。這很顯然是小孩子氣頭上的隨興之作,不料老師居然信以為真,不惜犧牲下班時間,把這位三觀不正的小破孩揪到辦公室,好好的給他講了一通百善孝為先的道理。小孩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視著老師,時不時還默默的點一點頭以示其悔悟之心,實則正在心中回味昨晚問同學借的七龍珠。所以最後當老師口乾舌燥的揮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