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告訴你們,中原洛陽,有最美味的食物,最華麗的衣裳,最耀眼的珍寶,最嫵媚的女人,最醉人的歌舞,所以生活在那裡的男人,是最知足風雅的。漢高祖劉邦,曾在路旁親眼目睹,始皇帝那煊赫的車輦儀仗,心生感慨道,‘大丈夫,當如是’。我們雖不幸身逢亂世,註定也可以用,自己的殷殷鮮血,鑄就不朽的功業。僅以白袍,為我們的榮光戴孝,也為遠方的敵人送終!”一時間士氣高昂,兵士們歡呼,“白袍威武,將軍威武!”講演完畢,祖豐悄悄道,“慶之,你還真敢說敢做!你放心,我會一直護在你的身側,你讓士兵們,成為你的刀和箭,我就成為你的盾牌和護甲,有那敢靠近你五尺之內,我立馬劈了他!”慶之莞爾一笑,逗趣道,“那戰場上,就承蒙祖老大罩著了!我只怕到時候,你追擊敵人,跑得太快,我跟不上啊!”隨後,全軍皆效仿大將軍,身披白袍,向北急行,所到之處,猶如鬼神入境,雞犬無聲,生人皆避。銍縣本就小縣,防守空虛,只有幾百民兵,聞得陳慶之和祖豐大名,縣令早就帶領手下,棄城逃走。慶之雖不戰而勝,但他卻沒有多放鬆,反而約束部下,集訓練兵,這一駐就是三個月。這期間,慶之讓一千騎兵,輪流訓練五千步卒,務必使每一個人都能熟悉身披輕甲,挺槊衝鋒,持刀劈砍,以及輕裝上陣,長途奔襲。對於騎兵衝鋒,他著重訓練兩種陣型,一個是鋒矢陣,從中部突破,撕裂敵方,一個是兩翼陣,務求做到,能跟隨旗本指揮,繞開敵軍主陣,攻擊敵軍薄弱處,或敵陣聯接處。而步兵重點演習魚鱗陣,分作若干魚鱗狀,以五十人為一個方陣,前端凸出,中軍厚實,參軍馬唸佛,坐鎮於陣型中後部,排程指揮,務必做到散而不亂。 稱帝這一日,北海王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委婉地催促陳慶之上路。慶之召來副將祖豐,參軍馬佛念,騎兵統領裴鬃,步兵統領陶行前,與北海王元顥,其長史馮度,於中軍帳裡議事。眾人腳下,有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圖,上以紅色小旗,標註各個城市要塞,並精細地繪製了山川河流。慶之問道,“近兩月來,我們駐紮銍縣,雖為練兵,也為一探對方虛實,如今我不動敵不動。諸位對下一步怎麼走,有何想法?”馬佛念率先道,“上洛有兩路,一是北路,北上至濟州,沿黃河而下,途徑滑縣,攻入洛陽,此路更遠,但一路山高林多,可依靠天塹掩護。一路是經滎城、睢陽、考城、大梁、滎陽,一路西進,直搗洛陽,此路雖近,卻城城有重兵把守,不易攻破。”只見他著赤色裲襠鎧,狹長面容,疏眉細鼻,略留髭鬚,雙目奕奕,侃侃而談。祖豐著深紫袖衫護胸甲,急道,“當然是抄近道過去,繞那麼遠,跑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等攻進洛陽,得到什麼時候?”馬唸佛搖頭不語。“本王自是希望,早日迴歸故都,君臨天下,安撫人心。可是那爾朱賊子氣焰囂張,咱們人馬不多,還是不要硬碰硬的好!”那元顥,腦後長髮束以數十根細辮,以象牙簪綰在頭頂,著鎏金明光鎧,胸前護甲閃閃發亮。裴鬃和陶行前表示,願聽大將軍發落。慶之又道,“早日曾派斥候,多方打探各地訊息。不過我還是想聽聽,北方各勢力的具體情況”,說完望向北海王這廂。在元顥示意下,著鴉青文士衫的長史馮度,開口道,“自從爾朱榮屠戮公室以來,各地軍心不穩,加上此前六鎮起義的餘孽還殘留,各地起義不斷。其中,河北葛榮部逐漸壯大,治軍三十萬,建國號齊,圍攻鄴城,爾朱氏正全力滅火,疲於奔命。而爾朱賊子,雖立孝文帝之侄,長樂王元子攸為帝,可是他驕橫霸道,君臣早已不和,遲早反噬其身。而吾主同為孝文帝之侄,在繼承的法統上,完全不亞於長樂王,若能稱帝洛陽,定能海內肅清,萬民歸附……”馬佛念打斷道,“將軍可是已有決斷?”慶之點頭道,“我已決定,一路西進,直逼洛陽,希望能趁爾朱氏剿平內亂之時,趁火打劫,以快打慢!而我們兵馬少,更會讓爾朱氏掉以輕心,這三個月的按兵不動,就是鐵證。傳令下去,明日大軍啟程,行軍滎城。”眾將皆領命稱善。就在眾人即將告辭之際,馬佛念攔道,“將軍,剛剛北海王長史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們,稱帝之事,已刻不容緩。”元顥指了指左近,驚訝道,“就在這裡嗎?這個小破縣城,要人沒人,要糧沒糧,更不用說宮殿、儀仗、朝服、寶璽,本王要如何稱帝?”慶之頷首道,“馬參軍主意甚好。稱帝無需繁文縟節,只勞煩長史,按你們的規矩,寫稱帝詔書,並討伐檄文一封,我自會找軍士謄抄,傳於天下。”在長史的勸說下,元顥雖十分不情願,也勉強同意,等到攻下洛陽,令行登記冊封大禮。之後,在中軍帳裡,元顥於正北首將軍榻上落坐,登基為帝。在場六人,象徵性地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