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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會率軍,前往虎牢關巡視,待歸來後,我會再一次向魏帝陳述利害,無論成敗,我自當決定,你我今後之策。其實,早在進洛陽之初,我就已往建康去信,向朝廷發出了增兵之請,請求大軍,一路緩緩北上,沿途接收受降之城,一路直奔洛陽支援,以備來日迎擊爾朱氏,望能獲得陛下批准。”馬佛念見慶之籌謀深遠,這才稍稍放心。沒有想到,就在慶之巡視虎牢關之時,葛榮部叛亂已被基本肅清,天柱大將軍爾朱榮,親自率領十五萬大軍,回軍南下,包圍洛陽。如今,洛陽城裡,只有一路收編和新招募的五萬兵馬,為了與洛陽形成犄角之勢,阻攔敵軍,陳慶之統領剩餘的全部梁軍,渡過黃河,駐守北部中郎城。四月,爾朱榮率領主力八萬,進攻中郎城。由於中郎城並不堅固,慶之選擇了出城鏖戰,爾朱軍數度衝鋒,都被阻擋了下來,雙方激戰三天三夜。陳慶之身先士卒,鼓舞士氣,梁軍雖折損頗多,也硬是消耗了敵軍數萬人馬,讓爾朱氏再也無法組織攻勢。爾朱榮察覺到,啃不下陳慶之這塊硬骨頭,於是決定調整戰略。他讓部下賀拔勝佯裝進攻,拖住陳慶之主力,自己率主力繞遠路,悄無聲息地從硤石強度黃河,直逼洛陽。沒想到,元顥雖坐擁五萬大軍,聞得爾朱榮殺到,以為陳慶之已敗,竟似嚇破了膽,城都不敢守,就帶領大軍倉皇而逃,丟下偌大的洛陽城。爾朱榮自然不會客氣,縱兵馳騁,如獵人追兔子,雙方於河橋遭遇,元顥軍大敗,四處潰散,逃竄中的元顥,被一小小個縣吏割下人頭,送去邀功請賞。慶之深知大勢已去,立即帶領剩餘兵馬,強渡黃河,意圖南歸,為了應付賀拔勝的追擊,慶之親自殿後。可惜,天公不作美,大軍渡過黃河,跋涉嵩山,卻遇春雨淅淅,連綿不絕。此時節,剛歷了數九寒冬,山上草木不豐,土地泥濘,忽然爆發了洶湧山洪,泥沙細石席捲而來,梁軍匆促間,被沖毀了大半,前軍四散。慶之等人,因為殿後,僥倖逃過一劫,卻被賀拔勝追至。為了掩護慶之逃走,祖老大將他打暈,交給了參軍馬佛念,穿上了他的鎧甲,帶領剩餘人馬,去引開敵人的追擊。慶之醒來後,悲不自勝,卻被馬佛念按著,剃下長髮,身旁唯餘護衛幾人,一一如此,他們丟盔棄甲,只著素色單衣,喬裝成行腳僧侶,往南逃去。一行人停停走走,一路來到陳郡,遇到一位當地的漢家富商,雖然識破了他們身份,卻答應幫忙穿越邊境,逃回南梁,不過為了不顯眼,只能帶一人上路。馬佛念握住慶之的手,強顏作別道,“大將軍勿以我們為念,我們在當地,做個普通的僧人也是好的。‘白袍將軍’威名,早已響徹黃河兩岸,大將軍他日迴歸,必將成為朝廷柱石,有將軍鎮守一日,北方蠻夷不敢造次!望將軍珍重!”陳慶之流下了熱淚,無言以對。那麼多弟兄,為他犧牲性命,他還能說什麼呢,只有那擔在肩上的重責,可以提醒他活下去的意義!慶之回朝後,梁帝蕭衍深深後悔,自己沒有派兵北上,以致錯失良機,因此並沒有責怪慶之,反而大加封賞有功將士,陳慶之被封為永興侯,鎮北大將軍,都督淮北諸軍事。終其一身,慶之都鎮守在淮河北岸,遙望黃河,那滾滾的江水,期待著,有朝一日,能迴歸故鄉的英靈!後記十多年後,白袍將軍已逝,梁帝蕭衍晚年,信佛日篤,幾度捨身入寺,群臣每每花費巨資上億,才將他從寺廟裡贖出。其時,南梁朝政荒廢,士族腐敗,有投合梁帝所好者,各處蒐羅祥瑞獻上,以彰顯梁帝蕭衍,乃佛陀轉世,聖王降生。一日,國山縣落碑村口的古樸石碑,被有心人發現,將其作為聖物,運送入京,卻在走水路途徑太湖時,再一次落水沉沒。這塊雕刻著太古篆文的石碑,不知記載了些什麼,是仙蹟渺渺,還是洪荒傳奇,是千秋霸業,還是先聖立言?這塊落碑,曾見證了東吳的灰飛煙滅,如今再一次落入太湖,被永遠地埋在了幽幽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