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帶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替我瞞過著一截,回頭我給你帶新鮮的喉骨,保你嚼個痛快。”絕放好書,嘆了口氣,又慢悠悠的踱步到桌前,把快燃盡的白蠟燭換掉:“這些年我幫你瞞的事還少嗎?當年大人考察你政治經濟學還是我給你遞的小抄。你說你,明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還想要瞞這瞞那的,大人估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可不能讓他知道。”帶土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絕轉頭看了他一眼:“我可要提醒你,千萬別做什麼對大人不利的事情,不然沒人保得了你。”帶土撇了撇嘴角,拿起牆上的面具,擦了擦上面沾的灰塵:“胡說什麼呢,我這條命是我叔給的,如果不是他把我從東方區帶出來,如果不是他把我從戰場上撿回來……雖然跟著他算是一條路黑到底,我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他把面具戴上,遮去帶了傷痕的臉,“有些事不讓他知道,也是省得他操心。從前我總覺得他和千手柱間那檔子事太荒唐,但是現在想想……”他沒有再說下去,披了外套,拉開門,走進一天夜色之中。他走出去很久,絕依舊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直勾勾的盯著門口,直到手上的蠟燭滴落蠟油燙了手,這才回過神。門口像是從牆上長出的街燈上停了只烏鴉,在聽到開門的動靜後尖利的叫了兩聲撲稜稜的飛走,漸漸融入暗沉的夜色。帶土從口袋裡掏出懷錶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出頭,比之前掐算的晚了幾分鐘。天上飄著濛濛細雨,他撩起兜帽罩了頭,沿著街道邁開腳步。此時街上已經什麼人跡,街頭一個流浪漢與醉鬼叼著廉價的雪茄賭著牌,菸頭的火光忽明忽滅。帶土快步從他們旁邊走過,卻沒注意到那個醉鬼在他走過去以後,抬起頭確認了他的趕路方向。在他已經走出一段路後,醉鬼將手中的牌接連甩在流浪漢面前,體貼的拍了拍他的肩:“三張同花,夥計,你輸了。”隨即,他站起身,拿下破爛的帽子,將一頭長髮放下,一擦臉上的汙漬,整理好衣領,正了正帽簷,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拉開靛青色的天鵝絨落地窗簾,眼前的窗玻璃上被細雨濺出細密的水滴,一點點匯聚,蜿蜒滑下。男人一手拖著高腳杯,一手推開窗戶,微涼的風驀地灌入整個房間,吹起他略顯蓬亂的長髮。宇智波斑一手撐在窗臺上,輕而易舉的側身坐了上去,背靠著窗框,目光不起波瀾的望著遠方的雨幕。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將整片黑暗一瞬間照亮。他收回目光,傾聽著耳邊的風雨聲,搖了搖杯中的紅酒,注視著那深紅如血的甘醇液體,唇角銜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又是一道雪亮的閃電落下,照得他冷俊的面容蒼白而凜冽。“敬光明。”男人衝著遠方舉杯,低聲開口,隨即抿了一口酒水,唇色微深。如果眼睛本來就是用來看向黑暗,那麼看得見與看不見又有什麼分別?絕鎖了le rou et le noir的門外出時,雨已經下得很大了,他不得不將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緊了些。他警惕的四下張望了片刻,隨即飛快的離去。如果不是帶土在這裡逗留太久,他本該在雨下起來前趕到東方區的。踩在水窪中濺起的泥濘沾染上斗篷下襬,絕並沒有絲毫放慢腳步的意思。他很快找到了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馬匹——他當然不能用平時拉馬車的馬匹,那極有可能留下破綻。他很清楚他效忠的那位大人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絕翻身上馬,一抖韁繩,向著東方區趕去。他握著韁繩的手因為情緒的急切而不自覺的收緊,用力到骨節發白,眼中帶著一種近似瘋狂的光芒。 冰冷的夜色抑鬱而沉重,黑暗偶爾被蒼白的閃電撕裂,雷聲從很遠的地方響起,大雨沖刷著在夜幕下彷彿凍結的倫敦城。腳步聲被雨聲淹沒,連帶著那個瘦削的身影也給人一種會被雨幕同化的錯覺。帶土停下腳步,又一次掏出懷錶看了眼時間,確認自己並沒有來晚。他抬起頭,兜帽從他頭頂滑落,大雨打溼了他毛刺的短髮,雨水順著面具流下,而他只是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對面那棟建築某一層亮起的燈光。而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巷子口,那個跟了他一路的男人背靠著牆壁,隨性的抱著手臂,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柱間看了眼帶土凝視的那棟建築,一挑眉,順手從口袋裡摸出石楠菸斗,下意識想要叼在嘴邊,隨即想起什麼,遺憾的嘖嘖嘴,改為摩挲起它光潔的表面。他一手拿著菸斗,一手壓了壓帽簷,耐心的觀察著自己的目標。蘇格蘭場?他來這裡幹什麼?而帶土就這麼長久的佇立在雨中,任由渾身溼透也不曾挪動半步。儘管看不見他的表情,柱間也能從那略顯落寞的背影中覺察出幾分悵然若失。他與帶土並無太多交集,印象裡他一直只是個身份略顯特殊的後輩,雖然跟著斑難免帶了些行事的冷厲,卻到底還年輕,帶了些不自知的魯莽與孩子氣。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