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斬釘截鐵道:“無岑才沒有呢!他只是不言不語呆坐了一個下午,連唯月都不理呢,直到方才見到將軍才哭了鼻子。”“是麼?”見蕪嵐痴愣在原地,她有些氣憤說:“將軍根本不懂無岑。”是啊,斯唯月說的對,她的確不懂無岑,她入軍後一心只想如何做到最好,如何比尋常男兒做的更出色,對無岑忽略了很多。等她回首時,才發現自己與這個弟弟已經相距的很遠了。蕪嵐還沒來得及最後為自己反駁幾句,斯唯月就快步跑離。望著她的背影,想起斯唯月在無岑身邊已經十年了啊。她是父親在高戎瘟疫那年救下的小女孩,因父母雙亡,無處可去,看著討喜,就收做了無岑的小廝。比起蕪嵐來說,斯唯月才是與他相伴成長的。蕪嵐回了營帳,溫的酒已經涼了,入喉時已太過辛辣,很快她收斂起了自己的心情,誰都可以垮下,但她不行! 最後一程林霍、林無巖的喪禮一切從簡,主母鮮蘊關了林府大門,喪燈也未高掛,僅是殿堂前兩隻白燭搖搖曳曳。她一身縞素跪坐在蒲團前,眼淚已經流不出一絲一毫了。如此已經一天一夜,蕪嵐心痛,見此上前接過鮮蘊手裡的紙錢,道:“娘,你去休息吧,今日我來守夜。”面前的人紋絲不動,僅僅是呆呆的往火盆裡遞著銅紙錢。她再次開口:“明日的諸多事宜還需阿孃操持。”鮮蘊終於有些動容,抬起重重的眼皮,撐著蕪嵐的手臂站起身來:“對…對…我還得給你阿爹歸置好呢。”提起羅裙,身形有些踉蹌走入了偏殿。母親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柔情似水,就算到了羅州,也秉持著知書達禮的性情,凡事做的體體面面。她接著跪坐一旁,略抬頭看著楠木棺,靜靜的沒有一絲生氣。以往父親拿她當男兒看待,甚至比對無巖、無岑更嚴苛。長兄無巖常常偷偷的偏袒著她,父親安排下來的訓練到他嘴邊總會少個一半。她曾以為天塌下來也會有人頂著。她聽聞死訊後,來不及哭泣,戰場上的傷員和俘虜令她應接不暇。往日長兄審閱著錄事,全堆在了她的伏案臺上,她埋頭看完一頁有一頁,油燈填了一次又一次。後來京城一道聖旨空降,她總想起往日裡開心的事情,想起阿爹和長兄還在練武場上操練將士,又或許同虞述一同在營帳裡連夜研究戰術。一切都未曾發生,這樣想著,眼淚總是來的慢一點。她也能將餘下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