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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之間本就沒有多深刻的仇恨。一夜安定。離白露祭祀的日子還有十天,獨孤啟這些日子都要跟在陶慕嘉身邊,雖說陶慕嘉看起來冷漠嚴厲,但實際上對他處處關照,獨孤啟也不是白眼狼,這些也都看在眼裡。等獨孤啟傷好了之後,陶慕嘉就叫他跟著侍衛學打拳,明面上說著“怕你學得太快,出師太快”,暗地裡獨孤啟也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多活動活動筋骨。獨孤啟也就如他所願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天天跟著侍衛學武。晚上陶慕嘉在鼎閣處理還沒處理完的事務,他就默默在旁邊磨墨,陶慕嘉問他是不是當書童當上癮了,獨孤啟說是為了還他為自己上藥的人情。日子轉眼就過了八天。陶慕嘉讓下人幫獨孤啟把包袱準備好,在眾人還未下課時把獨孤啟送出了司天閣。“皇宮裡就不歸我管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獨孤啟微微笑笑:“知道了,大人。” 明月見江山皇宮裡遠不如司天閣熱鬧,廉查時不時瘋癲,皇宮裡人人自危,噤若寒蟬。好在獨孤啟從偏門走,碰不到廉查。世安宮這些日子比他走之前寥落了些,阮茗箏身體漸好,廉查也沒再讓宮女侍衛去世安宮守著,因此獨孤啟回來的時候,世安宮連個守門的都沒有。阮茗箏因為見不得風,常年呆在寢殿,獨孤啟放了包裹就去找她。外面無人通傳,他進去的時候阮茗箏正在小憩,手邊放著還沒做完的衣服。料子上好,看來是宮裡新送來的。獨孤啟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搬了個小凳坐在阮茗箏床頭。阮茗箏也不過三十歲,兩鬢已經起了不少白髮,獨孤啟伸手把那些白髮別進黑髮裡,然而白髮很快就掉出來。他的眼角耷下來,手停在了阮茗箏耳邊。作為阮茗箏唯一的孩子,他很明白阮茗箏的苦衷,他還記得當廉國使官當眾宣佈為禍星的時候,他的父皇那難看的臉色,以及母妃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曾經的阮茗箏貴為一宮之主,現在也不過是個低階妃子,而他,再也不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說到底都是滕羅所說的什麼天命,他本該恨的,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又覺得沒有那麼可恨。枕頭歪了一下,塞著紅色綁帶的瓶子掉了出來,獨孤啟一驚,手划過去接到那個瓶子,抬頭正對上阮茗箏睜開的雙眼。“阿啟回來了。”獨孤啟站起來行禮,“是,母親。”阮茗箏撐著身體靠在床頭,讓獨孤啟坐在自己身側。“這些日子可還安好?滕……國師他沒對你做什麼吧?”“都好,傷也好了,國師他對我挺好的,還親自教我。”雖這麼說了,阮茗箏的眼裡還是止不住擔心。“他要是故意折騰你,你記著跑就是了,不用擔心娘,你就算跑了,他們也不能拿你怎樣。”獨孤啟聽了忍不住笑:“娘你想多了,國師又不是無事可做,要真想故意折騰我,把我放在皇宮裡不管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阮茗箏不贊同地看著他,摸著他的腦袋語重心長道:“這是你涉世未深,不知世道艱險,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你哪裡分得清,你要記住,這世上只有娘會全心全意對你好,其他人對你好,總有想從你身上得到的東西。”獨孤啟低頭不敢與她對視。阮茗箏看他這樣笑容一下子收斂起來,拽著他的手把瓶子挪到跟前。“後天就要祭祀了,這個東西,你回去的時候你帶去,有機會加到滕羅的杯子裡。”獨孤啟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仔細一下頓時顫抖了一下,站起來退後兩步,低頭看看手上的瓶子,趕緊把瓶子塞回了阮茗箏手裡。“娘,你這是?”阮茗箏的眼光透出一股令人膽顫的寒冷,“放心好了,不是什麼立刻致死的藥,你不會被懷疑的。”她輕扇著眼睫,下下眼皮留下一片陰影。“娘知道你心地單純,但你要明白,有他在一天,我們就永遠是別人眼中的禍星。”“可是,就算現在殺了滕羅,也並沒有任何用處,他死了,我們就永遠回不去了。”獨孤啟緩慢地靠近她,在她身邊跪坐下來,手握上她的手,慢慢收緊,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著,“娘,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在這呆一天,你難受一天,我不會忘的,可是殺人不是辦法,我……我下不去手。”阮茗箏側頭看著他,那眼神就像刀子一般刺在獨孤啟身上,“你知道你現在就像什麼嗎?像那些相信劊子手還不自知的人,不見棺材不落淚。”獨孤啟抿著唇,無法開口,阮茗箏或許說得對,滕羅明明是他的仇人,從三年前就是了,可是如今見到他,卻沒有那種很深刻的恨意,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正常,或許他是因為不像阮茗箏閱盡人事,所以不能理解阮茗箏所說的刻骨銘心的恨。滕羅,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曾說他是禍星,現在又處處幫著他的,矛盾的人。就如同阮茗箏所說,明明是和他無關的人,卻莫名其妙地對他好,必有所圖,他也明白,可他心甘情願,他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沒再說什麼,拍了拍阮茗箏地手走了出去,他帶著